搶過來的饅頭也並沒吃,而是開啟自己帶來的布包隨手放進去,手再拿出來的時候就抓著四五個燒餅說:“哥,你餓壞了吧,給你吃這個。”
大黑的眼神驚訝極了,張漢東把燒餅一股腦遞到他手上,在場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盯著那幾個燒餅不放。
那是白麵燒餅啊,烤的焦黃,芝麻的香味摻雜豬油的香氣遠遠地聞著就讓人流口水。
張慶山立刻停止了打飯,大聲說:“太好了漢東,你帶了這麼多幹糧來的,快把燒餅都分給鄉親們吃了吧,大家幹了一早上的活,都累壞了,吃點幹得,下午才有力氣接著幹活。”
張漢東樂道:“我的好二叔,你想發揚風格行啊,這些燒餅是給我哥帶的,我們自己花錢買的,你想給大家吃乾的拿錢來,大不了我再幫你免費跑一趟。”
張慶山悻悻道:“你這孩子,我哪來的錢。”
張漢東諷刺地笑著,居然又從包裡掏出一隻油紙包著的燒雞,這下子更是讓整個工地的人都饞的不行,情不自禁地咽口水,這東西他們過年也吃不上。
手裡的雜合面餅子頓時不香了。
大黑遲疑地不敢來接,張漢東撕下一個雞腿塞給他說:“愣著幹什麼,快把這個吃了。”
人群裡有人說了:“張慶山,你不是一直都說公平嗎?讓你侄子把燒雞和燒餅給大家分了,憑什麼他一個人吃。”
張慶山似乎真有要過來的意思,張漢東說:“我再說一遍,誰想吃誰自己花錢買,給我哥把飯打了,不要跟我沒用的廢話。”二叔是什麼人他很清楚,也沒心思跟他演什麼親情戲碼。
張慶山賭氣給他打了一勺子粥,又遞過來一個麵餅,張漢東也不計較多少,拉著大黑問他:“哥,你住哪的,帶我去看看。”
在眾人戀戀不捨的眼光中,大黑帶著他走到一片荒地,荒地上到處都是奇形怪狀的窩棚,像農村人養豬的豬圈似的,兩人來到邊上一個半圓形的窩棚跟前。
窩棚用土坯壘起約半米高的矮牆,頂上放幾根椽子,搭上細樹枝編織成筏子形狀,再用稻草、泥巴蓋頂,可能是為了防止下雨和下雪漏水,頂上面還蓋上一層塑膠布。
這應該就是大家常說的“地窩子”,農民冬天挖河臨時住下的地方,彎著腰爬進去看時,見地窩子往地下斜挖了個兩米左右的坑,最裡面鋪著稻草,稻草上胡亂放著破棉絮,走進去後,居然感覺到暖和了許多。
張漢東的眼淚直往下流,大黑本來就是個啞巴,在工地被人作弄,雖然滿身的力氣,可看樣子被人欺負了也不敢反抗。
大黑爬進來,就把手裡的燒雞遞到他面前,張漢東搖頭說不餓讓他自己吃,大黑猶豫了片刻大口吃起來,張漢東摸了摸地上的棉絮,薄得像張紙,每天的活重得要死,還吃不飽睡不暖。
張漢東忽然痛恨自己起來,為什麼過了這麼久,都沒想起來看看大哥?
大黑又做手勢想說什麼,但是張漢東沒看懂,於是問他說:“哥,活那麼你一直幹,累了吧,不如讓我留在這裡,你回家行不行?”
大黑慌忙搖頭,用手勢告訴他,他還小,拼命搖頭不讓他幹,說話間,二斤重的燒雞,三下兩下就吃下了肚,好像連雞骨頭都嚼碎嚥了,才又拿著燒餅啃起來,啃了幾口停下來接連打了幾個飽嗝。
他不好意思地對張漢東笑,張漢東說:“別看我,沒吃飽就繼續吃。”
大黑點點頭,張漢東又拿出一個燒雞遞給他說:“把這個也吃了。”他也不怕大黑撐著,天天干重體力活,吃再多都沒關係。
大黑這次卻不願意了,他把燒雞推回來,作勢要張漢東帶回家給媽吃。
張漢東流淚說:“家裡還有,這都是給你的,你自己吃吧。”
外面忽然傳來有人大聲叫他說:“漢東,你快去看看吧,你二叔昏倒了。”
張漢東雖對二叔沒什麼感情,但也不能看著他出事不管,忙走出來問:“他又怎麼了?”
來人是個中年人,讓他跟自己走,張漢東跟在他身後來到食堂的草棚,見一群人圍著張慶山七嘴八舌地叫他。
張漢東擠進去問:“我二叔怎麼了?”
“他餓昏了。”
這個答案讓張漢東詫異,人常說荒年餓不死廚子,怎麼張慶山在大灶掌勺還能餓昏?
中年人苦笑著解釋張漢東這才明白過來,還是官癮惹的禍。
全村人都在一口鍋裡吃飯,所以廚子的活很難幹,打飯總會有多有少,張慶山前面已經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