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還沒亮,廚房裡就傳來叮鈴噹啷的聲響,一會兒聽到綵鳳驚訝的聲音從外面響起問:“燕子,你起來那麼早做什麼?”
燕子清脆的聲音傳來說:“姐,我做飯呢。”
綵鳳說:“這傻孩子,上學也不用起這麼早,快回去躺會,等飯好了我叫你。”
燕子彆扭了半天,就是不願意走,過了一會兒,張漢東聽她的聲音又高起來說:“姐,我上學花咱家錢了,我以後每天早起幫家裡幹活,幹完再去上學。”
綵鳳的聲音戛然而止,廚房裡傳來隱隱的哭聲說:“你說這種話,是想扎姐的心嗎?”張漢東忙出來看到燕子坐在灶膛前燒火,大鍋和她小小的身子成了巨大的對比。
瞧架勢她起床已經很長時間,綵鳳站在門外抹眼淚。
太懂事原來也會傷人,
張漢東批評燕子說:“小孩子別整天替大人瞎操心,掙錢的事有我們呢,燕子你聽大姐的話,快去床上再睡覺,不然上學沒精神老師就不喜歡你了。”
這句話戳到了燕子的痛點,她乖乖站起來說:“真的嗎,那我這就去睡覺。”
她走後綵鳳臉上的悲傷一直都沒散去,前面還說兩塊錢花得不值,但是燕子去上學的快樂洋溢在臉上,她越想越是難過。
張漢東說:“大姐,沒什麼好難受的,以後只要咱們好好掙錢,讓妹妹過得不比任何人差不就行了。”
綵鳳說:“你說的容易,可要怎麼掙錢呢......”
是啊,掙錢不管放在什麼時候都是最難的事。
這句話不知道怎麼刺激到站在門口的周金枝,她蹲在邊上嚎啕大哭起來說:“都怪我,生在咱們這個家,委屈你們了。”
她這個人有時候傻有時候又不傻,張慶海七年前走了,走時家裡最大的孩子綵鳳才十二歲,最小的燕子才出生,可就是她這樣的人,艱難地拉扯大了四個孩子,一個都沒丟。
她比起世界上任何一位偉大的女性都不差。
綵鳳擦了擦眼睛說:“媽,我們一點都不委屈,你是天下最好的媽。”她勸了好一會,周金枝才停止了哭泣。
張漢東轉身看向門外,這時候說什麼都沒用,努力掙錢讓家裡人過好才是正經。
天氣乾土坯晾了一夜成型了,因為著急要用便準備挨個把他們翻過來曬,爭取再等一天就能用上。
他身體畢竟很弱,腰彎得久了頭暈得厲害,站起來回回血的時候,身後有個響亮的聲音叫他:“漢東,你姐又讓你幹活了吧?快別幹了,我跟你說,咱村出大事了。”
張漢東扭頭看時,就看到一個十七八歲、滿臉青春痘的小青年滿面春光地跑過來。
看到他張漢東不由笑起來,來人是他的小夥伴張滿倉,這傢伙,年輕的時候原來也長這麼醜。
滿倉從小就是他的小尾巴,後來去建鄴當包工頭,開始起步的時候很艱難,是張漢東出錢幫他,才拉起了隊伍,後來賺了點小錢,兩人的關係還是一直都很密切。
這種經歷過歲月考驗的友情更可貴。
張漢東直起腰問:“你剛才說出什麼大事?”
滿倉神神秘秘湊到張漢東耳邊說:“我剛才看到張為民和劉寡婦兩個鬼鬼祟祟去後場了,你說張為民給她多少錢?”
村裡的男孩子們也愛傳八卦,當然,一定是跟花邊新聞有關的,劉寡婦在村裡名聲不好,村裡的小子都在傳她好上手。
滿倉這樣問,是想打聽打聽行情,備不住哪天自己存夠錢了......
不過現在的張漢東哪有心思管這些爛事:“大驚小怪,這大白天的,他們又做不了什麼,”
滿倉興奮到臉上的青春痘往外冒油說:“怎麼不能,我親眼看見他們倆越走越偏,眼看著往後場去了,後場都是生產隊的麥草垛,你說,他倆去那做什麼的?”
青春痘少年躁動不安的心,此刻裡面一定充滿了骯髒的畫面,張漢東嫌棄地說:“你真髒,大白天人家也不一定就鑽草垛吧。”
滿倉被露出八卦的嘴臉又問:“那可說不定,我聽說張為民的那東西能圍腰勒一圈,比驢還長,隨時都想要,你說劉寡婦能受的了嗎?”
這騷浪少年該死的求知慾讓張漢東翻了翻白眼說:“想知道跟著去不就行了。”
“我不敢去,漢東,你跟我一起去唄,張為民太狠了,他以前可是敢拿獵槍射過人的。”
“怕他還敢惹他,要去你去,我正忙著呢。”
滿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