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充滿江湖味的老混子身上,張漢東感受到一種熟悉的同類的氣味。
兩人對視了幾眼,彼此厭惡到極點,那歪歪斜斜的老頭用渾不吝的語氣又說:“怎麼著,你不認識我?”
他的話讓張漢東心裡不爽起來,瞪著眼問:“我為啥要認識你,你買不買東西?不買讓開。”
老頭身後幾個中年婦女聽了,伸手把他撥楞到一邊嫌棄地說:“老頭子,你都土埋到脖子了,還這麼怕死嗎,沒錢還想買圍巾?”
“再說,你這樣的人,有老婆嗎?”
大姨們的戰鬥力從來都是不容置疑的,他們有理由生氣,排隊排半天,好容易排到自己,正急著買回去不想當寡婦呢,你不買還擋著不讓別人買,沒撓你臉就算給你面子了。
老混子怪笑著看向身後的眾人,卻並不離開,彎腰靠近張漢東神秘地說:“我就是你說的李半仙,我怎麼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在哪裡說過什麼明年是寡婦年這種話。”
他說完露出得意的笑,希望看到張漢東驚恐的眼神,自以為拿捏住他了,馬上說出了此行的目的:
“你打著我的名號騙錢,分我一半不算過分吧,你要是敢說半個不字,呵呵...”
他身子慢慢站起來,冷笑著說:“我就告訴在場的人,你是騙子,到時候還得讓人把你抓起來,看你還怎麼賣圍巾。”
李半仙是張漢東隨口杜撰出來的人物,北大教授和走江湖的算命先生,更是個不可能統一的矛盾體,見這個居心不良的老混子不知道從哪裡蹦出來,還當著這麼多人洋洋得意敲詐自己,他的臉上不覺露出了笑來。
想在我面前虎口奪食,那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他不僅不怕,反而抬高了聲音道:“有本事你儘管鬧,願意說什麼隨便你說。”頓了頓他厭惡地說:“讓開,大家都排了這麼久的隊,你憑什麼上來就插隊。”
身後的婦女開始以為他們是熟人也沒過問,現在聽說老頭是要插隊,哪還跟他客氣,不客氣地把他推到一旁,讓張漢東繼續賣東西。
老混子咬牙切齒說:“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我現在就把你的底細全抖出來。”
他說幹就幹,大聲嚷嚷起來:“各位,你們還不知道吧,我就是李半仙,我從來沒說過什麼寡婦年裡死男人的話,他是在騙人的,明年根本沒有什麼寡婦年,這個人就是想騙大家的錢。”
有人疑惑地看過來,張漢東不屑地說:“大家都別理他,髒不垃圾的,一看腦子就不正常。”
老混子自以為只要自己的名字只要亮出去,所有人都會站到他這邊,可沒想到吐沫都說幹了,人們卻只是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完全沒影響張漢東的圍巾銷量。
他不明白,謠言傳久了,會似是而非,就像這一次,大家只記住了寡婦年這個恐怖的詞彙,至於別的,根本沒有人在意,人們關注的,永遠是跟自己有關的。
老混子見狀憤怒了,憤怒讓他使出了昏招。
他大聲對眾人發狠說:“我要向縣裡舉報你投機倒把,你給我等著。”
張漢東馬上停止收錢賣貨說:“對不住對不住,大家都回去吧,你們也看見了,有人要舉報我投機倒把,我不敢賣了。”
買圍巾的一聽都不願意了,人群裡站出一位大娘說:“小夥子,別怕這個老瓤子,就憑他想攔著我買圍巾,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告訴你,我兒子是縣主任的司機,我買圍巾就是給主任的愛人買的,我會怕你?”
眾人聽了都對大娘肅然起敬,張漢東沒想到人群中真有大神,感激得說:“謝謝你大娘,我這圍巾是咱縣圍巾廠的,我就是個幫人幹活的,這老頭亂七八糟的說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
大娘霸氣側漏說:“小夥子你放心在這,有我看著你,看誰敢來找你麻煩。”
張漢東說:“大娘,真是太感謝你了,我不走了,今天一定讓大家都把圍巾買回去。”
小廣場的人這才鬆口氣,他們才不管你們亂七八糟的勾當,能買到圍巾就行。
大娘一看就是苦出身,身上還帶著鄉下人的淳樸氣質,這樣的人苦了一輩子,但是也最虛榮好面子,好忽悠的很,誰對她說兩句好話,她能把命掏給你。
張漢東熟知人性,又會煽動輿論賣慘裝可憐,大娘即使不出來,今天這個小場面他也足以應付,但是大娘主動跳出來當保護傘,當然更好了,既然大娘也很享受人群對她對她的奉承,他就讓更誇張地奉承。
大娘得意極了,當著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