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慶海回來以後,小芳再也不敢提分家的事,在農村別說她這樣的新媳婦,就是結婚多少年的晚輩,都不敢提分家的話,提了就是不孝,會被人戳脊梁骨。
她一直在屋裡待著不敢出來。
馬老孃回去以後張漢東還以為會帶人來鬧一鬧呢,結果風平浪靜一直都沒來,估計也是覺得沒理。
本來家裡的早飯是秦紅梅一個人起來燒,現在小芳和她兩人每天比著早起,做好還要端到周金枝老兩口屋裡,
就這麼伺候當老公公的還不滿意,小芳還沒走出門張慶海就惱恨地吼說:“你們心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爹,兒子結婚這麼大的事不聲不響就給辦了,還給家裡找了個攪家精。”
他很可能是借題發揮,想樹立自己在家的權威。
小芳哪瞭解這些,被吼得瑟瑟發抖,真正感受到出嫁後來自婆家的壓力。
張慶海是公公,並不怎麼跟她說話,可只要開口便句句誅心,雖然沒被說到臉上,心裡還是十分難過,開始嫁過來的優越感被公公輕飄飄就給擊碎。
小芳其實想多了,她家老公公不高興,不是單單對她這個兒媳婦的,還對張漢東有意見。
第二天一早張泥鰍就帶人打地基幹活,見張慶海湊過來準備指手畫腳,他扯開了嗓子叫他說:“老兄弟你過來,你是這個家的當家人,打地基、買紅磚水泥處處要錢,快拿錢吧。”
嚇得張慶海狼狽逃竄,臨走惡狠狠告訴他:“誰讓你蓋的你找誰去,別來找我。”
張漢東默默給泥鰍老叔豎起了大拇指,親爹這樣的人要是沒人壓著,他能上天。
蓋房子的事既然不敢管,他就一直唸叨著要去京城教閨女做人做事的道理,可是他身上買火車票的錢都不夠,問周金枝,周金枝的錢早被燕子藏起來了,自己翻又翻不到。
只好氣惱地在家喝酒吃肉。
如今在家天天有酒有肉,家裡人還都伺候著,他可不願意扒火車去京城受罪,吃飽喝醉就罵罵咧咧,張漢東全當聽不見,小芳這個女祖宗還沒消停,現在又來了個活祖宗。
這天張慶海終於忍不住了,湊到張漢東面前奇怪地問說:“我怎麼看著,蓋房子的材料天天都有新的送來,你沒錢怎麼買的?”
張漢東說:“還都是泥鰍叔的面子幫咱們賒賬,我也正發愁呢,活都開始幹了,我姐也真是的,知道家裡蓋房子好不寄錢回來,爹,回頭你給我姐拍個電報吧。”
“我哪來的錢呢,看來只能等你姐寄錢回來我再去了。”
反正只要親爹要錢, 他就哭窮,但是轉頭他就騎著挎子進城花錢,次次買回來不少葷菜,蓋房子皖北這邊要管飯,飯不好會被人說閒話。
張慶海看到他買東西就會過來看,有時候甚至還會有意無意在他身上亂摸,張漢東早有準備他根本找不到,就惡狠狠罵一聲:“小白眼狼,不管親爹,沒良心。”
他好像不是罵兒子一個人,這是連著在京城工作的綵鳳一起都罵了。
家裡蓋房子,最累的是秦紅梅,她接下了綵鳳在家時的所有工作、任勞任怨照顧周金枝和燕子,比綵鳳這個親閨女也不差,村裡人知道她是周金枝給二兒子找的物件,見到張漢東就問,新房子開始蓋了,新媳婦也找好了,你想什麼時候辦喜事。
張漢東聽到這些就頭疼,但又知道張慶海不會幫自己,於是就對張慶海說了一件事:“爸,我姐說,過一陣子也給我在京城安排工作當幹部呢。”
張慶海聽完就覺得二兒子馬上就是京城的幹部,鄉下人可配不上了,以後不管誰拿張漢東物件說事,他就會站出來說:“別胡說,紅梅我拿她當閨女看的。”
拿他當擋箭牌後,這種閒言碎語聽得就少了,張慶海其實有用,不過要用對地方。
張漢東慢慢對秦紅梅放鬆了警惕,
她就像個機器人,除了和周金枝和燕子說話有點笑臉,平時麻木得一句話都不說,本以為她不會在鄉下呆很久,卻想不到她每天干活照顧家人,好像樂在其中的樣子。
朱大剛這天在門口探頭探腦,張漢東裝作看不見,小芳在院子裡對他拼命使眼色讓他走,張慶海喝了口酒滿臉通紅出來看見了,沒好氣地罵說:“你這個混子在我家門口做什麼?”
朱大剛賠著笑臉說:“叔,我找小芳嫂子有點事說。”
“放你孃的臭狗屁,我兒子不在家你找她做什麼,她有什麼跟你說的,趕緊滾。”
張慶海罵著,目光不善地回頭看了看小芳,小芳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