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瓶關心地問說:“燕子,你怎麼突然回來了,這次準備住多久?”
“我不走了,以後跟我爸過。”
銀瓶詫異地說:“跟你爸過,我沒聽錯吧,你腦子是不是壞了,跟他那樣的人過你能過什麼好日子?”
燕子頓時不高興了,直直往前走去,銀瓶說:“小丫頭脾氣還不小,沒吃虧不知道厲害,以後你會知道的。”
燕子來到小夥伴丫頭家,萍嬸說:“啊喲,好孩子你怎麼回來了?你哥也來了嗎?”
幾乎每個見面的人都會問她這個問題,燕子心裡很不耐煩,搖頭然後問說:“嬸子,丫頭在家嗎?”
“丫頭去縣城唸書了,要到週末她爸接她才能回來,燕子,你這回也該唸書吧,女孩子讀好了書將來才能嫁個好人家,哎,還是你命好啊,有個那麼有本事的哥哥,一輩子用不著努力了......”
萍嬸絮絮叨叨地嘟囔著,說完招呼她坐下,燕子很不喜歡被人這樣說,可在後湖村,張漢東簡直就是無所不在的存在,避不開的,於是客氣地說:“嬸子,你別忙了,我不渴我回家去了。”
回家路上,燕子在心裡想著,應該讀書才行,等父親回來,跟他說一聲,讓他幫自己辦入學吧。
只是回家看到滿屋的狼藉,和沒散出去的煙味,心情又莫名不好起來,無聊地開啟電視機看著,這轉眼間又來到了該吃午飯的時間,到門外看了看,張慶海並沒回來。
她只好出來去找父親。
小學生狗蛋說道:“姑姑,我知道他在哪,他一定又上劉寡婦的床了。”
其他小孩鬨堂大笑,燕子說:“臭小子,你可真煩人。”
嘴上這樣說著,她還是抬腿往劉寡婦的店走去,劉寡婦的小店並不大,賣柴米油鹽和她自己做的滷菜醬菜,走進去醬油的味道和滷菜的味道衝擊著鼻孔,隱約還有一股黴味。
她問了一聲:“有人嗎?”
“有人,你一下。”屋裡有人搭話,見父親不在這裡,燕子轉身想走,眼睛忽然落在桌上的一個包上,那正是她裝錢的那個,昨天被父親連包拿走了,親爹果然在這?她躡手躡腳往裡面走去,卻看到了一個她這輩子都不想看到的畫面。
張慶海的眼睛正好睜開,瞪眼說道:“你來這裡幹什麼,滾出去。”
燕子只是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她被眼前的畫面嚇得手足無措,劉寡婦站起來說:“跟孩子置什麼氣。”說著順手拉上了簾子。
接著簾子裡傳來她埋怨地聲音說:“讓你拉上簾子你非不拉,這下好了,都被孩子看見了吧。”
張慶海不在意的說:“誰叫她招呼也不打,就往屋裡闖的,活該,你先別穿衣裳,把活幹完再說。”
劉寡婦的嘴發出一個沒有意義的音階,屋裡傳來曖昧的聲響,燕子走出來只覺又羞又惱眼淚直流,但她有事找父親,又不能走,只好站在門口繼續等他出來。
這些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太沉重了。
路過的人奇怪地看著她,但是這回路過的都不認識她,倒也不用跟誰解釋了。
大概兩分鐘後,劉寡婦繫著上衣的扣子走出來,後面的張慶海也在提著褲子,癱瘓了一樣倒在竹躺椅上,像大爺一樣吩咐說:“給我弄兩個菜,再來瓶酒。”
劉寡婦說:“死男人一點不心疼人,這麼快就支使我,嘴都累瓢了。”不過她還是看了門口的燕子一眼,對張慶海拋了個媚眼,往小店裡走去。
張慶海根本不管站在旁邊的女兒,又點了根菸抽,燕子知道這時候只能靠自己,畏畏縮縮走到父親面前叫他:“爸。”
張慶海眼珠子也不抬說:“你叫魂呢,沒看我忙著嗎,沒眼力見的東西,什麼都要找我。”
天地良心,他什麼時候管過閨女。
燕子從前很少在父親身上感受壓力,今天短短的幾句話,她像是不認識親爹一樣,父親那種骨子裡的冷漠,她是能感受到的,眼淚在眼窩裡打轉,也不敢流出來。
劉寡婦切了兩個冷盤,拿了瓶酒擺好,張慶海隨手從褲兜裡掏出一把錢晃了晃,燕子瞧著至少有一百多,等劉寡婦走近了些,他把那些錢全塞在劉寡婦顫巍巍的胸口,然後拍了拍她的屁股哈哈大笑。
劉寡婦笑罵說:“你可真壞,整天欺負人。”扭動著身體進屋去了。
燕子在一瞬間好像長大了許多,懂得察言觀色了,見父親這回好像很高興,走到跟前又叫了一聲說:“爸。”
張慶海心情果然好了,笑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