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力以為領導會因為剛才的事對尤處長不滿，這次不願意見他，但是張漢東卻抬頭說：“是嗎，快請他進來。”他甚至還放下了筆，準備站起來的樣子。

譚力有些茫然，即使是年輕的領導，也如此大度嗎？

尤處長滿臉羞愧走進來，快步走到張漢東身邊道歉說：“張司長，剛才的事我很對不起你，不過我真的沒有別的想法，真是想讓咱們國家的汽車部件早日國產，你千萬別怪我。”

張司長笑呵呵說：“尤處長，大家都是為了工作嘛，不需要解釋的，快請坐。”他現在的樣子，和剛才的強勢就像是兩個人，尤處長也表現得很恭謹，兩人像是已經冰釋前嫌一樣。

按照習慣，來客人譚力是要送杯茶來的，但是現在他一直呆板地站著，尤處長坐下了又站起來解釋一遍說：“張司長，你相信我，我剛才真不是故意的......”

年輕的張司長卻忽然變了臉說：“老尤，你一直提這件事，是不是對我有什麼看法？覺得我這個人小心眼？”

“沒有沒有.......”油滑如尤處長，也被嚇得臉色都變了，在張司長面前站的筆直說：“司長，我不敢，我真沒有......”

張司長的臉卻忽然換上燦爛的笑臉說：“開個玩笑，我相信你了，尤處長快請坐吧。”

尤處長見他喜怒無常，神情似乎更加擔心了，譚力在一旁看得愣神，當領導都是這樣嗎？

張漢東完全掌握了主動，隨手抽了支菸，尤處長不知從哪裡掏出火柴，狗腿子一樣湊過去給他點上，張司長猛抽一口吐出來然後看著諂媚地尤處長說：“老尤你也抽菸？”

譚力知道尤處長是個大煙槍，牙齒都燻黃了，但是他在張司長面前卻說：“不抽......”

張司長說：“不抽也是好事，吸菸有害健康，我現在是想戒都難呀。”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才是人生在世必備的本事，不然別人欺負到你頭上，你還朝對方賠笑臉，換來不會是尊重，只會是更加看不起你。

張漢東深諳此道，拿捏起人性來熟稔的很。

尤處長果然吃硬不吃軟，不知道該怎麼搭話，傻乎乎的笑著，好容易等張司長抽了幾口要息掉，他還眼疾手快接過來按在菸灰缸裡。

這情形看得一旁的譚力直皺眉。

張司長站起來走了幾步忽然問說：“對了，老尤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嗎？”這句話他不問，尤處長是萬萬不敢開口的。

尤處長說：“司長，今天的事是我考慮不周，我今天來一是向您道歉，還有一件事要向您彙報。”譚力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尤處長這個人可不是什麼善茬，為什麼前倨後恭？就衝著剛才張司長一番話是拿不住他的，難道一直跟自己在一起的張司長做過什麼？

應該沒有過，那麼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剛才不知道誰跟尤處長說過什麼了，或者說他知道了張司長的背景，這才趕緊來補救的，你看他面子也顧不上了，一心想拍馬屁的樣子，張司長得背景估計不小。

張司長故作驚訝說：“喲，老尤你有事怎麼不早說，這可真是耽誤事......”

尤處長說：“不礙事不礙事，張司長是這樣的，據可靠訊息部裡要做一次下屬部門業績考查，排名靠後的單位很可能會取消崗位津貼......”

“業績考查？是什麼情況？”八十年代居然有這種考核嗎？很時髦的感覺。

“具體怎麼做還不清楚，不過聽說是部裡負責紀律的陳副部長親自抓的，大家都很緊張，都不想落在後面。”

“如果是真的，那這件事確實很嚴重，老尤，這件事就交給你了，你幫我打聽一下考核的規則是怎樣的，咱們一定要提前充分準備才行。”

尤處長聽他最後幾句話對自己的態度似乎都柔和了起來，心裡頓時高興起來說：“張司長，這件事就交給我吧，最遲下午我就能來告訴你。”

他說完還想說點什麼，張司長卻已經端起茶水。

旁邊的譚力走過來說：“尤處長，你先回去吧。”

端茶送客？尤處長覺得年輕的張司長很可能不懂這個動作的意思，拿眼神看向張漢東，張司長卻面無表情放下茶杯，看也不看他一眼，又拿起了檔案來看。

他這才明白過來，別人不僅明白，而且還用在了自己身上，他真的才23歲？成精了吧？

一直到出門的時候，尤處長都沒摸清張司長的真正意思，他究竟有沒有原諒自己？

張漢東等他走了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