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年春節,京城的氣氛忽然變得很敏感,很多主要的街道戒備森嚴,不過對普通人影響很小,到處張燈結綵,大家都在熱熱鬧鬧過年,小芳也帶著幾個孩子搬來家裡一起住。
張慶海果然第二天就恢復了精神,跟王老頭喝酒的時候,嘴裡不停分析著國家大事,分析這次過年戒嚴的原因,僅僅從新聞和報紙聽到看到的一些時事,聽起來居然頭頭是道。
不得不說,他嘴裡對人性的解讀非常透徹,很多和他一樣身處底層的人對人性理解都很深刻,可自己無法擺脫種種惡習的侵襲,對別人要求嚴格,對自己就很寬鬆,這種不負責任的放任,讓他們很難做成一件事。.
小明坐在一旁滿臉不屑神色,他平時可是個話癆,從前數他倆聊的熱鬧,今天一言不發,張慶海得不到他的反應,也是滿臉不高興,說起來兩人從昨天都沒說話,就像小孩置氣一樣,關鍵張慶海已經五十多歲了,還跟孩子一樣。
張漢東看得好笑,不過他也沒為兩人說和,直到張慶海要帶張子豪兄弟和小亮幾個大的一起出去,小明忽的站起來:“都不許跟他去。”
張慶海的眼睛簡直要冒火:“為什麼?”
小明輕蔑地說:“我還不知道你,你帶幾個小的去大街上能幹什麼,不是要他們幫你要飯,就是要把他們推到馬路上撞車訛人,他們又不是我皮糙肉厚,命又大,出了事怎麼辦?”
張慶海火冒三丈:“他們都是我親孫子,我是他們的親爺爺,我會害他們?”
“呵呵,你心裡會除了錢還在乎誰?”
馬小芳還是第一次聽兒子說起這件事,從廚房裡拿著刀跑出來,咆哮著要跟老公爹算賬,張慶海這時候瞪眼發火都鎮不住兒媳婦,最後還是劉軍幫忙說和,才把兩人分開。
張漢東和王老頭淡定地喝茶聊天,誰都沒去勸說,太瞭解他們了,被纏上了就甩不脫。
小婉聽得毛骨悚然說:“叔,孩子說的都是真的嗎,你怎麼能這樣?他們要是出事了,你難道不會擔心?”
張慶海氣得怪叫說:“我難道還不知道輕重,我心裡有數的很,保證不會出事。”
這話說得實在氣人,馬小芳本來已經消火了,聽到這又撲過來找他算賬,各種陳穀子爛芝麻的事全都拿出來說,張漢東這個當家人像是什麼事都沒有一樣,悠然自在地跟王老頭喝茶看熱鬧。
這幫人鬧騰累了,才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王老頭笑道:“你爸一來家裡可熱鬧了,你也不管管?”
“每一個都是大爺,我管什麼,讓他們打去。”
小婉埋怨說:“這些事你以前怎麼不跟我說,太嚇人,小明要是出事了怎麼辦?”
等到這幫人都消停下來,王老頭看了看門外問說:“今年怎麼了,從前這時候你家門口天天擠滿了人,當官的也不少,今年怎麼,你的那些手下都不來了?”
小婉說:“王大爺這樣不是很好嗎,從前那些人來,弄得家裡亂哄哄的,年都過不好?”
“那怎麼一樣,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失勢了?”
“還失勢了,我只是個做點小生意的,又不當官,什麼失勢不失勢的。”
“看來是沒事,不然你不會這麼輕鬆。”他正說著,董光遠憂心忡忡從門外走進來,張漢東忙放下茶杯迎上去說:“叔,你來了。”
董光遠點點頭,先跟王老頭招呼說:“老哥哥,過年好啊,你身體瞧著不錯。”
王老頭說道:“託你的福,我還不錯,董先生你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跟女婿說,不然我回避一下?”
董光遠說:“老哥不用走,你在邊上聽著也是一樣的。”
張漢東問:“叔,你不是來看小婉和孩子嗎,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是有事,漢東,我今天來是跟你說一聲,今天就是年三十,過了今天你還是出去躲躲吧。”
這話一出,就連王老頭都詫異地問:“親家,這是怎麼回事,你前面讓你女婿年前不要出去走,現在又讓他離開京城,是出了什麼大事嗎?”
“是大事,要命的那種,京城最近風聲很緊,我猜很快就會找上你,還是趁早離開這裡的好。”
“什麼大事?”
董光遠說到道:“老人家的身體出現變故,京城各方動作都很大......”有些話點到為止,張漢東說:“好,我還是回皖北縣過年吧。”
“我已經跟高司令打過招呼,你現在就動身吧,飛機已經在機場等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