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頭搬。
過了會兒,鳥不叫了,又聽到沉悶的撞擊聲,咚,咚,咚,一
() 聲一聲,間隔很遠。
村人撓了撓嘴角道:“啊哈哈,肯定是老王頭在劈柴,他家娘們怕冷,每天非得生火不可。”
眼前的廢墟堆得很高,危雁遲越搬越快,手掌被磨得鮮血淋漓了也不管。村人勸他“慢點”,他也聽不見。
終於把倒掉的屋子都移開了,裡面卻是空空如也,沒有王太婆。
村人乾笑兩聲:“啊,王太婆走運啊,原來沒被埋在這裡!”
危雁遲冷漠地看了他一會兒,開口說了第一句話,是微啞的少年嗓音:“…那就好。”
說完,危雁遲頭也不回地往村裡走。
村人在後面追,想攔住他,攔不住。
危雁遲趕回家裡,榻上空了,地上只剩下一隻母親的布鞋。
他面如寒霜,飛快地撞出家門,冷著臉踹開了一家又一家的門,空的,都是空的。
直到他來到了村長的家裡。
村長家裡擠滿了人,人人手裡都端著一碗熱湯,面色紅潤,稀里呼嚕地狂喝,湯裡浮著仍帶著血絲的肉塊。
他們看見砸門闖入的危雁遲,霎時臉色大變。
村長連忙放下湯,用碟子蓋住湯碗,露出滿臉皺紋的笑:“危家小子,怎麼了?”
危雁遲的聲音平平,沒有一點調子:“我娘,不見了。”
“別急,孩子別急。”村長招了招手,“我們陪你去找,別急。估計你娘自己走到樹林裡迷路了,肯定尋得回來的。”
危雁遲:“我娘腿腳不好,走不了路。”
村長咳嗽了下:“嗯,那,那我們再去別的地方找找。”
危雁遲面無表情地穿過擠滿一屋的人肉,“砰”的一聲巨響,直接把村長屋後的院門掀飛了三米遠。
貧瘠的後院裡,血濺滿牆,血流滿地。
尚且溫熱的血窪裡,落著一隻毫不起眼的、廉價的鐲子。
別人可能注意不到,但危雁遲一眼就看到了。
村長怒吼:“臭小子,你憑什麼闖進我家後院!我讓你進來了——”
他話音未落,已經身首分離。
白牆上多了一道噴發血瀑。
容貌英俊的少年站在血泊裡,孤寂孑孓,冷灰眼睛空洞無光。
他剛剛徒手擰掉了一個人的腦袋。
他平靜地洞視著每一個人,毫無感情地問:“你們,幹了,什麼。”
他機械地重複:“你們,幹了,什麼。”
村人們被嚇傻了,愣了許久,轟地炸開,瘋狂地往外逃!
鬼氣暴漲!
村長的屋裡院外,濺上了一層又一層厚厚的血。
大旱三年,村人苦苦求到的,是血雨。
有人跪在地上求饒,泣不成聲地把他們的罪行的都說了,然後說都是村長和那幾個男人的主意,祈求鬼少年能放過他。
直到這時,遲鈍的鬼少年才終於知道,他聽到的根本不是躁鵑。是村人堵住了他母親的
嘴,鈍刀砍她時,她只能發出扭曲淒厲的尖叫。
後來的咚咚聲,是被砍斷了手腳、只剩一口氣的母親拼命用頭撞牆的聲音,她試圖提醒危雁遲,讓孩子快逃。
危雁遲滿臉麻木,直接把心臟從這人胸腔裡掏出來捏爆了。
喝了湯的人、曾經欺辱過母親的人,危雁遲一個都沒放過。
他就像一具行屍走肉,麻木地重複著動作,收緊五指、人頭落地。許多哭號乞憐的人臉,在他眼前晃成一片模糊的虛影。
半個時辰內,淮嶺村血流成河,字面意義上的成河。
血河從村長家的門扉下面涓涓流淌而出,滲入龜裂的地縫,澆灌著這乾涸許久的土壤。
三年了,這片貧瘠的土地終於張開乾裂的嘴唇,貪婪豪飲。
危雁遲沒管其他無辜的婦女和孩子,冷眼看著她們順著血河的流向,尖叫著逃出了這座瀰漫著腥氣的死村。
五天內,這件事便傳遍了更廣闊的淮嶺地區。
一個少年厲鬼以極其殘忍的方式,屠殺了半個村寨。
這件事終於驚動了凌修門。
這次,修士們爭先恐後地報名下山除鬼,他們都想成為那個立功的人。
能收服一隻厲鬼,雖然不算多厲害,但至少又能在除祟履歷上加上一筆功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