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巢深處,工作室內。
危雁遲在工作臺前面無表情地坐著,圖紙工工整整地擺在桌前,旁邊寫著唐臾的需求。
白屏黑字,一字一句,危雁遲只覺得扎眼。
uvu:“先生,您已經這樣坐了半個小時了。不想做的話可以拒單的噢。”
危雁遲冷冰冰地吐出倆字:“不退。”
uvu的機械音很篤定:“您想拒單的。聽從自己的內心吧!”
危雁遲指向門外,簡短道:“去充電。”
uvu變成了uu。
vix對待工作從來不摻雜私人感情,工作對他來說就是生活流水線中的一個齒輪,穩定且不帶溫度。
這是第一次,危雁遲對工作產生了抗拒心情。
千年來,危雁遲極少感受到心情波動,他對情緒的感知力很差,像水滴從塑膠表面滑落,不留分毫痕跡。
但自從唐臾回來後,危雁遲的心情幾乎從未平靜過,心臟這個器官的存在感很強,常常覺得被揪緊,讓他很不適應。
師尊現在在做什麼?
是在洞天福地飲酒作樂,還是在醉仙樓懷抱溫香軟玉呢。
危雁遲垂著眼,黑髮掩面,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嘗試工作了一小時,進度微乎其微,最終還是把工具放下了。
uu在充電樁邊轉圈圈,小聲生氣:“要你拒單你不拒。”
危雁遲推開椅子,闊步走入工作室更深處的一個房間。
面容,虹膜,加密演算法,三道解鎖,才啟門而入。
uu跟在他身後骨碌了幾步,懂事地停在了門口。
即使是貼身機器人,也從未進入過這個房間。
危雁遲走入房間,房門自動關閉,四周自動亮起全息影像,令人身臨其境。
建築群坐落在林蔭中,湖水幽靜,書香嫋嫋。
教學樓、圖書館、宿舍樓、食堂、操場……這是一座百年多前的大學校園。
校園裡靜謐而開闊,輕風晴朗,沒有其他人。
一草一木,栩栩如生,無論多近,都看不出和現實的區別。
如果有老遊戲玩家來到這裡,都能立刻發現,這裡的場景甚至比丹升科技出品的遊戲場景精度更高。
危雁遲隨手在空中一點,浮出一個半透明的地圖,一個紅色小圓點靜靜地顯示在不遠處。
圖書館。
危雁遲熟門熟路地穿過樹林裡的青石板路,走上大理石臺階,來到圖書館的門口,他的手放在門把手上,猶豫著。
半晌,危雁遲深呼吸一口,推開輕掩的木門。
陽光透過窗格,灑在成排的書架上。
圖書館的盡頭窗前,立著一個清瘦漂亮的背影,這人一襲青衫,黑髮素挽,翩翩臨風。
圖書館窗外有一片小池塘,池邊栽滿了花樹,春日來時,落下滿池粉色的花瓣。
青衫男子似乎很入神地看著窗外景緻,即使聽到危雁遲的腳步聲也沒有轉過身來。
危雁遲停在他十步以外,安靜地注視著他的背影。
“哈嘍。”男子聲音輕快瀟灑,像此前許多次一樣,並不轉頭,只同危雁遲打招呼。
這次,危雁遲沉默了。
那只有背影的男子問完這句話便沉寂下去,沒有再開口,沒有詢問危雁遲為什麼不回應,像一個執行到盡頭的電腦程式。
就這樣沉寂了許久,危雁遲才低聲道:“師尊……”
青衫男子應了一聲:“嗯?”
危雁遲接著說完道:“回來了。”
“——師尊回來了。”
青衫男子愣了愣,很快溫和地重複:“啊,回來了?”
細聽,他的聲音雖然溫和,語調卻是始終不變的,有些機械感。
危雁遲走到窗邊,和青衫男子並肩而立。
這裡的一切,都是他親手編寫的。
包括眼前的人。
比起遊戲中的情景設計,這才是真正的“管理員模式”。
千年來,危雁遲從未停止過尋找過唐臾,或者是他魂魄的蹤跡。
只是什麼法子都試遍了,陣法符文,邪魔歪道,求仙拜佛,均是一無所獲。
危雁遲甚至動過造魂陣的心思,悶聲鑽研過一段時間,但是因為太過艱深,難以破解,後來又被久絳發現,不得不放棄。
大師姐說過,人走了就是走了,與其想著怎麼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