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對紀鴻洲的話信以為真。
出於多方考慮,她最終被說服了,心情沉重的答應出國療養。
前幾日她還在擔憂於杜攬月的‘不告而別’,眼下心事重重,也顧不上那許多了。
紀鴻洲一切都已安排妥當,沒兩日便將老夫人送上了郵輪。
秦音陪他親自去送。
夫妻倆一左一右攙扶著老夫人,直接將人送進豪華艙房裡。
離別在即,這個時候的老夫人摒棄前嫌,老眸通紅拉著她的手殷殷叮囑,好似將所有希望都寄託在了秦音身上。
“老大媳婦兒,你就多費費心了,老大往後,可全靠你照顧了。”
秦音,“母親放心,我會照顧好大帥。”
“好,好。”
老夫人搓了下鼻子,眼淚汪汪點了點頭,“我等你們的好訊息,一有好訊息,一定要先告知我!”
紀鴻洲安撫地順了順她背。
“知道了,母親不用記掛,好訊息會有的。”
直到郵輪鳴笛,兩人才自船上下來。
紀鴻洲立在碼頭臺階上,目送郵輪逐漸駛離,面色沉重地長舒口氣。
秦音挽著他臂彎,昂起臉看他。
“這句話我還是想說,離別是為了更好的相遇,母親到那邊,有顏兒和文洲陪伴,很快心情會好起來。”
“嗯。”
紀鴻洲抬臂攬住她,喉結輕滾了下,啞聲開口。
“你先上車,我在這兒抽根菸。”
他原本要戒菸,最近卻又頻繁抽起來,不過時刻記著不在秦音面前抽。
秦音點點頭,轉身帶著展翔先回了車上。
她坐在車裡,透過車窗看向立在遠處的紀鴻洲。
四周有親兵擁簇,將碼頭的人流與他隔開。
此時他單手插兜,面朝著一望無際的汪洋大海,安靜抽一支菸,背影看起來無端寂寥。
秦音心頭說不出地酸悶不適。
現在的紀鴻洲,心裡都是她,但他看起來並不快樂。
紀鴻洲抽完一支菸,很快回到車上。
“先送你回醫館,我回軍政府,晚點接你。”
秦音偎在他肩上,輕輕點頭。
“好。”
章謹默默發動車子。
紀鴻洲垂眼看她,聲線溫和,“身上有煙氣,嗆到你。”
“海風吹那麼久,早沒味道了。”
秦音嘟噥一聲,又突然抬起臉,捧住他下巴親了親,柔聲哄道。
“別不開心,今晚我去歌舞廳複診,你有空陪嗎?還沒跟大帥一起看過演出。”
紀鴻洲眼眸動了動,微蹙起眉。
“白老四天天在那兒,你最近還是少跟白家人碰面。”
“都在湘城,又住在一個城區,真要遇上,躲是躲不開的。”
“別去。”紀鴻洲抬手撫了撫她後腦,“聽話,等我先處理好那邊的關係。”
秦音眼睫微斂,點了點頭,“好。”
將她送到醫館,紀鴻洲看著人進去,又與守在門口的展翔對視了眼,這才吩咐章謹開車。
他一到軍政府,鍾淮泯便拿來一封電報。
“唐衛平從北邊兒發來的,你看看。”
說著面無表情拉了張椅子過來,在書桌對面坐下,一副打算長談的架勢。
“你的事兒我最多動動嘴皮子,可沒插手,你為什麼插手我的事兒?”
紀鴻洲單手撐託下巴,垂眼看手裡電報,聽言掀起眼皮看他。
“什麼事兒?”
鍾淮泯直言不諱,“少裝傻,阿敏是我的人,她丈夫和孩子的事兒我來料理。你說,我派去的人為什麼遇到你副官處的人!”
紀鴻洲面無情緒,“新下的調令,你看了?”
“不裝了?你調她丈夫去北線,什麼意思?”
鍾淮泯‘哐’地拍了下桌子,瞪著眼說,“北線重新編營,得調政績軍功壓得住的人去鎮場子,你調去的都是些什麼玩意兒?”
紀鴻洲淡淡接話,“坑殺。”
“坑殺?”
“不中用的都調過去,一次性割了,永絕後患。”
鍾淮泯,“”
“順手的事,不用謝。”
說完話兒,紀鴻洲垂眼接著看電報。
看完電報內容,他抽出張信紙,又自抽屜撿出鋼筆,開始書寫電報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