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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他又不是那麼難哄的人

秦音思緒翻湧,到後半夜才睏倦到迷迷糊糊地睡著。

倒是紀鴻洲真累了,雖然被秦音的‘不識趣’給氣的不輕,但他沾床就睡,還一夜無夢。

翌日晨起五點鐘,在軍中養成的習慣,讓他早早醒來。

而後翻身坐起赤腳下地,撈起煙盒點了支菸,走到窗前,伸手推開窗子。

月影還掛在西天邊,撥出的煙霧與庭院裡籠罩的海上薄霧融為一體,遠處碼頭傳來郵輪‘嘟唔——’渾厚的發號聲。

抽完一支菸,才想起今日還有正事,他折身回去洗漱更衣。

收拾完一開啟房門,就見章謹門神似的立在他房外。

章謹,“大帥,早膳已備好,夫人先前已經下樓,說在餐廳等您。”

“倒是比我還積極。”紀鴻洲納罕挑眉,低嗤了句,“行,走吧。”

章謹跟上他步伐,兩人一邊下樓,他一邊低聲稟話。

“夫人給老太太準備了壽禮,聽她的女傭講,是上好的百年參。”

紀鴻洲似有若無笑了聲。

“出手倒是大方。”

不管怎麼說,雖然婆媳不和,但這小姑娘的面子功夫做的很不錯。

章謹點頭,“人人都知徽州秦軍有黃金山,即便夫人已出嫁,秦大帥依然每月十五派人來往於湘城,給她送錢送東西。

屬下還聽說,夫人要什麼,但凡往徽州打電報,那邊不出半月都會送過來。”

紀鴻洲這才想起來,他這位夫人,是帶著‘十里紅妝’嫁過來的。

那陪嫁的陣仗當時轟動一時,最惹人驚異的是一尊紅油柏木精雕細琢的棺材。

照的是舊時大貴族的陪嫁寓意,代表這姑娘從生到死的吃用全是靠孃家,夫家人別想欺負她。

所以秦音最大的底氣,不是紀軍大帥夫人的位子,而是她背後的秦家。

紀鴻洲步下最後一節臺階,立住腳,勾唇淡笑。

“難怪了,敢這麼跟爺說話”

章謹不解地看了眼他,也沒敢多問。

紀鴻洲後槽牙微咬,提腳往餐廳的方向走,一邊面無表情地淡淡交代他。

“去備車,用過膳就出發。”

章謹垂手駐足,“是,大帥。”

紀鴻洲走進餐廳,秦音正坐在餐桌前等他,並沒有先用膳。

她今日高綰了髮髻,簪紅寶石釵子,穿一身兒漆綠刻絲蘿藤旗袍兒,墨髮紅釵雪膚麗顏,氣韻清貴雅緻,打扮起來很有軍閥太太的風範。

再大的不悅,看到這樣如花美麗的夫人,對上她那張盈盈脈脈的笑顏,紀鴻洲也氣不起來了。

他只看了她一眼,便大步走過來,一屁股坐在主位上,而後冷著臉撿起箸子,淡淡下令。

“吃飯。”

秦音也沒太在意他冷漠的臉色,出於他妻子的身份,依然淺笑著,很體貼地表示了自己的關懷。

“大帥昨晚睡得可好?”

紀鴻洲垂著眼,“嗯。”

“您的傷,可需要重新包紮?”

“不用。”男人冷冰冰回絕。

秦音點點頭,便安靜垂下眼用膳。

她早起向來沒什麼胃口,慢吞吞喝下半碗粥,見紀鴻洲風捲殘雲了一番就撂下箸子,便也跟著擱下碗勺。

紀鴻洲沒搭理她,放下碗筷起身就往外走。

秦音默默跟在他身後。

她的女傭芍藥小心湊過來,“夫人,大帥是在生悶氣?”

夫人也沒惹他,卻一大早沒個好臉色,在那兒自己發脾氣,不是生悶氣是什麼?

“可能有起床氣吧,我大哥不也這樣兒?”秦音隨口道了句。

芍藥,“”

走出前廳,秦音坐上車,芍藥替她關上車門,也跟著坐到前面的副駕位。

洋車駛離公館,紀鴻洲撐著頭斜倚在車門邊,自顧冷臉看風景,並不理會秦音。

秦音安靜坐了會兒,扭頭看他一眼,清了清嗓子提醒他。

“大帥該不會想一直給我冷臉看?若不然,到前面醫館,我還是下車吧?”

紀鴻洲眼尾上勾,餘光冷冽斜睨她。

秦音,“您這副樣子,是人見了都知道我很礙您的眼,與其到老宅去受人白眼冷嘲,不如還是不去湊那個熱鬧了。”

她沒有看人臉色行事的習慣。

聽完她一臉平淡說出的這番話,紀鴻洲胸腔裡莫名一堵,兀地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