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玉珍很愛自己的孩子,這一點,無關乎任何盤算任何人。
這樣一來,秦音倒有些難以開口了。
腹中骨肉不健康,恐怕沒有哪個愛孩子的母親,能受得了這一點。
紀鴻洲卻沒有秦音那麼多顧慮。
他開口,直白地告訴董玉珍:
“你這孩子不好。”
董玉珍耳膜裡嗡嗡作響,眼神怔怔看向他:
“怎,怎麼不好?哪裡不好?大嫂?”
她看向秦音,一臉地不安和抗拒,用力搖頭道:
“怎麼會呢?關大夫一直幫我養胎的!都七個月了,他就要出生了!怎麼會不好?”
秦音伸手安撫地握住她肩:
“玉珍”
“不會的!怎麼會呢?我不信!”
董玉珍雙手捂住肚子,眼圈兒微紅與她對視,眼神發直:
“他能怎麼不好?我覺得他一直都好!你們騙我!”
秦音眼底掠過絲複雜。
紀鴻洲抬手輕杵眉心,語氣略顯不耐地淡聲開口:
“事情已經告訴你,你回去,自己想想。”
董玉珍氣憤的站起身,半個字沒多言,扶著腰疾步離開。
她一把拉開門,便徑直走了出去。
秦音便給寒露睇了個眼色,“把人好好送回去。”
“是,夫人。”
寒露提腳快步跟上董玉珍。
茶室裡靜下來,秦音看向紀鴻洲。
“她需要點時間。”
紀鴻洲眉眼淡薄,“沒聽見她怎麼說?說我們騙她,沒準兒心裡提防著,以為我們真要幹什麼害她的事。”
話音剛落,秦音啟唇正欲說什麼,卻聽窗外庭院裡響起幾道急促驚呼。
“誒!小心!”
“少奶奶!”
秦音臉色一變,迅速站起身走到窗邊。
院子裡已經亮起燈,前廳正門口停了車,董玉珍跌坐在臺階上,身邊圍著女傭和寒露。
董玉珍摔倒了。
正
秦峰帶著晟兒剛回來,一下車就撞上這一幕,頓時嚇了一跳。
“這是怎麼了?”
寒露:“快叫人!”
秦音連忙轉身,看了眼紀鴻洲,一邊急聲交代一邊快步提腳朝外走去。
“她摔倒了,我叫人安頓到一樓客房,你安排人去請穩婆!”
七個多月的身孕,根本經不住這一摔。
董玉珍已經破了水,血水順著腿往下淌,秦音不得不立刻給她接生。
“我不信,大嫂,我不信!”
她疼的臉色扭曲,一邊還在痛哭不信。
秦音只得安撫她,“不信就不信,先把他生下來,成麼?”
董玉珍像是聽不到她說話,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
秦音蹙眉,湊上前握住她肩,提聲斥道:
“玉珍!先把他生下來,再不生,你們倆都得沒命!”
董玉珍哭聲稍滯,最終咬著牙點了頭。
所幸孩子月份小,她也不是頭一胎,在秦音的引導下,生的十分順利。
展翔帶著穩婆們匆匆趕到時,孩子已經出來了。
但小小的人兒,渾身通紅,闔著眼睛一動不動,根本不哭。
芍藥帶著穩婆們進來,也是一臉的慌張:
“夫人?穩婆來了!”
“叫她們去看少奶奶。”
秦音語氣發沉吩咐了句,邊雙手托起小人兒,到一旁的桌上去搶救。
冬荏緊跟在一旁幫忙,眼睜睜看著那小小的嬰孩,也是一顆心都揪緊了。
秦音全身心放在救孩子的事上,也顧不及其他。
自然也沒發現,之前還歇斯底里的董玉珍,眼下異常的安靜。
她仰臥在床上,偏頭看著秦音和孩子的方向,任由穩婆和女傭替她收拾身下汙穢,也是沉默著毫無反應。
秦音額上汗開始往下落,試了又試,用盡了所有辦法。
最終,手裡的孩子只吭吭了幾聲,便在她面前微弱喘息著,漸漸又安靜下來,失去了生機。
“夫人”
冬荏握著帕子替她擦汗,見狀,不由面露不忍。
秦音指尖顫了下,緩緩闔眼,手撐住桌沿,微微垂下頭,好半晌沒說話。
屋內一瞬間陷入詭異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