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音想了幾天。
這日趁著秦峰休沐在家,提起他留洋的事。
“你有什麼計劃?準備什麼時候去?”
冷不丁地這麼一問,秦峰也愣了下,他看了眼自己舅舅,欲言又止。
他要去留洋,當然是等到舅舅不需要他陪伴的時候。
可能是傅文睿走到了生命盡頭,也可能是他徹底好起來了。
秦音正起針,沒聽見他說話,便又接著說道:
“...熬過這個冬天,你舅舅的身體就能慢慢恢復,我會請個洋護工來,專門輔助他做肢體康復的訓練。”
“你要是有計劃,我就讓你姑父派人去南洋,先幫你打點好。”
“當初顏兒和老三出國,也是提前半年就打點的。”
秦峰聽罷,遲疑地點點頭:
“成吧,那就先初定年後。如果舅舅真的過完年,就慢慢好起來,我才放心離開。”
秦音淺淺勾唇,沒再說什麼。
她將針一一收起,才交代秦峰去喊陳繼明,可以送藥浴進來。
秦峰一離開,原本闔著眼的傅文睿,突然開口:
“聽說帥府要辦喜事。”
秦音看他一眼,“快了,還有半個月,你是吃不上喜酒了,少操點兒心。”
傅文睿唇角勾了勾,緩緩睜開眼,視線安靜看向她。
“陳師兄說,你婆母恐怕不好了,這是想趕著她臨終前,把女兒嫁了。”
秦音抿唇看他一眼,“你每天躺著,心思還這麼重,心裡少裝點事,能多活兩年。”
傅文睿淺笑,“不是跟你相關,我才懶得想。”又說,“你別騙我,我熬過年底,真能好起來?”
“只要你聽話,堅信自己能好起來,就一定能。”
“你是巴不得我好起來,趕快走,好別再纏著你。”
“我不想跟你拌嘴,少說兩句吧。”
“沒想跟你拌嘴,我有個打算,想跟你商量。”
秦音看著他,沒說話。
正這會兒,陳繼明和副官搬了浴桶進來,秦峰抱著泡浴要用的藥材跟在後面。
傅文睿沒看他們,只看著秦音,自顧自說道:
“我就在湘城定居了,這小公館是你的,還是紀鴻洲的?出個價,我買下來。”
秦音,“......”
她沒接話,正安置浴桶的三人也齊齊看過來。
秦峰驚訝,“舅舅!幹嘛突然提錢?多傷感情!”
傅文睿淡淡乜他一眼,“無論到了何時,想定居都要有一席之地,總是寄人籬下,我心裡也不踏實。”
他看向秦音,“已經麻煩你很多,儘量少一些麻煩。”
秦音心緒複雜看著他,半晌沒說話,起身出去了。
*
當天夜裡,秦音等到紀鴻洲回來。
她靠坐在床頭,等他沐浴完出來,才緩聲開口。
“小公館的房契,明天,我拿給傅文睿。”
紀鴻洲正擦頭髮的手一頓,稍一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走到床邊,低聲問秦音:
“你跟他說了?”
秦音搖頭,“他這個人心思重,知道老太太身體不好,帥府又這麼著急嫁女,應該察覺到後面會涉及到分家的事,今日問起我。”
紀鴻洲沒說什麼,將帕子隨手搭在床尾,掀被坐進來,伸手攬她。
秦音靠近他懷裡,抬眼說道:
“我最近思量過,他的身體,少說要等明年開春兒,才能受得了折騰,送他出國不現實......”
“嗯,我知道了。”
紀鴻洲斂目與她對視,溫聲開口打斷她:
“我改日跟老三說,讓他帶著弟妹自己去挑住處,這樣也好。”
“明日你就把房契給他,就說不用另算賬,一套小公館,都沒他每個月的藥錢貴。”
秦音也是這個意思。
她垂下眼,素手搭上紀鴻洲胸口,撫了撫:
“你心裡別不舒服...”
“有一點。”
紀鴻洲握住她手,偏頭吻她,低笑說:
“爺心裡酸,不過他是個病秧子,沒法計較,只能你來哄哄爺...”
秦音被他壓在身下,氣笑低喃:
“我的日子真難過,所有人都要我哄,如今都沒人哄我了。”
“...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