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看著韓念。

那雙眼睛，清澈乾淨的倒映著他的身影。

人人都道御劍山莊的尹老二是個令人恐懼的人，但是韓念看著他的眼神，永遠都乾淨清澈，沒有恐懼，沒有惡意。

像極了。

他的鳳兒。

那個他被童氏一族之人逐出童氏一族，堅定選擇自己的女兒。

“我從未想過。”

尹仲開口。

他轉過頭，目光朝著外面看過去，落在悠遠虛無的一點。

“五百年前，童氏一族將我逐出水月洞天，從我女兒鳳兒死的那一刻，我就發誓，縱然成魔，也要覆滅童氏一族。”

韓念輕輕眨了眨眼睛。

“尹二叔，若是鳳兒沒有死，還被童氏一族救了，如今也與我一般大小，你是否能放棄這五百年來的恨意？”

尹仲笑了笑。

“韓念，你不會想說，你就是我的女兒？’

“雖然你跟我的女兒的確很像。”

“若是她能長到你這麼大，也應該如你這般，可我親眼看著她死了，而這一切都怪童氏一族！”

尹仲說著，眼睛裡翻滾著恨意。

周身氣勢駭人。

“尹二叔不相信我。”

“也是，若有個人告訴我，五百年前我死掉的親人，還活著，我也不會相信。”

韓念淡淡的說著。

大概也只有找到靈境，才能讓靈境顯示尹鳳當年的一切，以尹仲對靈境的態度，靈境所展現出來的畫面，他不會不信。

“不說這個沒有證據的事。”

“尹二叔，你是怎麼修成的不死長生？”

韓念眼睛裡帶著明晃晃的認真。

尹仲哪裡看不出韓唸對不死長生的熱切，他面上沒有嘲諷，只有那股嚴肅後，令人害怕的肅然模樣：“童氏一族的人，天生擁有天賦神能。”

“而擁有天賦神能的人，便有機會修煉成神，或者成魔。”

“你沒有天賦神能，充其量也不過是壽命長一些。”

尹仲難得跟人如此放下一切的交談，如此也願意多說一兩句。

“漫漫長生，尹二叔孤寂嗎？”

“所有認識的人，都一個個離開，只剩下尹二叔一個人，尹二叔不會覺得痛苦嗎？”

韓念一手撐著腦袋，輕輕詢問的同時，看向天外。

“我也想長生，可又怕長生後的孤寂，有時候想要無盡的活著，去看盡這世間的一切，去體會著世間的一切，有時候又覺得無盡的長生，看著認識的人一個個的離開，自己彷彿一抹孤魂，遊走在這個世間，找不到來處，尋不到歸處，會痛苦。”

尹仲朝著韓念看過去，似在回憶，然後發現，這五百年來的記憶，他似乎只記得了當年被逐出童氏一族，鳳兒的死，以及龍氏一族。

他似乎從未曾想過，當這份仇恨消失，不死的自己，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