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人盡其才的想法,杜荷打算向李承乾建議,把廖峻提拔為左春坊的左諭善大夫。
左春坊制比門下省,右春坊制比中書省,詹事府制比中書省。
這三個部門的主官都是由朝中大臣兼任。
譬如太子左庶子由張玄素和于志寧擔任,太子右庶子由孔穎達擔任,太子詹事由李百藥擔任。
這幾個昔日的太子老師,現在已經成了魏王府的座上賓。
他們以後會不會為魏王賣命,誰也說不準。
也許為了榮華和富貴,心中所謂的忠君會拋的一乾二淨。
而且詹事府和左右春坊三個東宮的核心部門,主要領導官員都是李世民安排的朝廷大員,明面上屬於太子麾下管理,可實際上被李世民牢牢地掌控在手中。
太子能調動的權力,少的可憐。
左春坊左諭善大夫,職比門下省的左諫議大夫,掌侍從規諫,駁正啟奏。
而廖峻善於洗滌人心,讓他擔任左諭善大夫,可以把左右春坊和詹事府那幫有歪心思,沒有一心一意支援太子的人帶上正途。
明德殿。
李承乾和一個身穿青色雲紋長袍衫的年輕男子,正在進行尬聊。
“怎麼稱呼?”
“回太子殿下,草民名叫裴行儉,字守約。”
李承乾點了點頭道:“守約,你是從河東道過來的嗎?”
“回太子殿下,草民從河東道聞喜縣過來。”
“吃過膳食沒?”
“還沒有。”
頓了頓,李承乾想了一下,接著問道。
“家中有那些人,現居何職啊?”
“回太子殿下,除了草民和家中老母,其餘家人均死於王世充之手。”
額
李承乾愣住了。
這個問題,好像問的有些冒昧,直戳裴行儉的內心。
裴行儉臉色淡然解釋道:“太子殿下,事情是這樣的。”
“武德二年,王世充篡權奪位稱帝,草民的父親裴仁基和草民的大哥裴行儼,為了立楊侗正統為帝,謀劃誅殺王世充這個大賊子。”
“沒想到事情敗露,王世充滅草民一家滿門。”
“萬幸草民的母親只是一個小妾,不是王世充誅殺的重點人物,在侍衛的拼殺下,僥倖逃脫。”
對於裴行儉來說,心裡並沒有那種刻骨銘心的深仇大恨。
畢竟家族被滅門的時候,他還在孃胎裡面。
而且他出生後沒過多久,仇人王世充,也被獨孤修德所殺。
裴行儉說這番話的時候,李承乾的臉上閃出一抹異色。
因為他們李家跟王世充一樣,都是大家眼中的‘亂臣賊子’,只不過他們李家笑到了最後。
現在的李家王朝,就是正統。
裴行儉接著說道:“草民的孃親,東藏西躲王世充的追兵,經過九死一生終於回到聞喜縣的老家。”
“在家族的庇護下,草民的孃親也脫離危險。”
當時王世充手下的部將,已經追殺到聞喜縣,但是他們不敢進去。
因為聞喜縣是河東裴氏的大本營,裡面可是藏著數以萬計的青壯,而且大部分人都配備了長矛強弩。
只要他們剛踏進聞喜縣一步,必定會被抬著出來。
李承乾端起茶杯,朝裴行儉示意道:“守約,喝杯茶壓壓驚。”
“多謝太子殿下。”
裴行儉受寵若驚地端起茶杯,恭敬地朝李承乾隔空敬茶。
他這個小妾所生的遺腹子,在講究嫡系繼承製的裴家,並不受重視。
在人才濟濟的裴家,家族除了供他吃住讀書,並沒有提供其他方面的幫助。
這次無緣無故被太子召來長安,他心裡也很蒙圈。
因為他跟太子並無任何的交集,也不知道太子從何處知道他。
隨著裴行儉說出這麼一段悲痛的事,兩人的話題也開啟了。
李承乾臉帶善意說道:“守約,你現在可有官身?”
“草民尚且是白身。”
“你的理想是什麼?”
“入朝為官,為朝廷效力,為百姓謀福祉。”
李承乾再次點了點頭。
難怪杜荷在前兩年沒有向他舉薦裴行儉,這說的官話一套一套的,聽起來感覺不那麼真誠。
如果是杜荷回答,他肯定不會說出為百姓謀福祉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