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的清冷。

事實上，路澤飛有些時候也能明白蘇恩曦的痛苦。

擁有言靈【天演】的她，除了具備極強大的運算能力之外，還能記住所有的東西。

這裡面自然有開心快樂的回憶。

但更多的，是痛苦迷茫不堪的回憶。

這種東西，會時時刻刻折磨著蘇恩曦。

她想要忘記，卻無法忘記。

時間會治癒所有傷痕這句話，在蘇恩曦這裡並不適用。

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率地將自己的過往輕描淡寫地付之笑談中，大部分人，都會將其埋藏在心底，只有當遇到一個真正可以並且值得信任的人的時候，她或許才會敞開心扉。

這個時候的路澤飛，很好地扮演了一個聽眾的角色。

他一言不發，就這麼安靜地聆聽著蘇恩曦的故事。

蘇恩曦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道：“我的那個好朋友，出生在一個偏遠的農村，家庭非常貧窮，是家中第二個孩子，上面有個大哥，

路澤飛自動忽略了我的那個好朋友這句話。

蘇恩曦眉宇間帶著一抹化不開的哀傷。

她喝了一口清酒，繼續說道：“在那個年代，其實養一個孩子並不困難。因為你幾乎什麼都不用做，像個野雞仔一樣放養就可以了。現在養個孩子多費事啊，既要關注身體發育，又要在意心理健康，還得報各種各樣的補習班課外興趣班，哎喲，我說著都感覺頭疼，更不想象如果真的讓我養一個孩子會怎麼樣，那簡直就是末日，是地獄。”

咳咳....

路澤飛咳嗽了兩聲，他覺得蘇恩曦有些偏題了。

雖然他也很想和蘇恩曦聊聊人生的，但外面兩兄弟還等著呢，能儘量快速解決就快速解決。

蘇恩曦頓了頓，繼續說道：“在那個貧窮的小山村裡，大家除了吃飯種地，就是生小孩，那個年代，生的小孩越多，就意味著機會更多。這麼多個小孩，只要有一個能出人頭地的，全家就能吸她的血脫貧致富，而所需要付出的成本不過是給她一口飯吃，讓她自生自滅，就算身子骨弱真的死了，那也沒事，再生一個就是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路澤飛能夠看到蘇恩曦臉上那抹無奈的苦笑。

“不過，我那個朋友絕對算是幸運兒了，要知道，如果頭胎是個女孩的話，估計已經死了。”

路澤飛知道，在很多農村地區，思想都是極為落後的，有些人家如果頭胎生的是女兒，那就可能會將女嬰直接殘忍地溺死。

本來就缺勞動力，而且，投胎是女孩，也不太吉利。

就像沒有開一個好頭。

蘇恩曦繼續說道：“我那個朋友，非常可憐，能活下來就不錯了。本來就是女孩子，又是老二，家裡就是一個人憎狗厭的存在，為了活下去，為了不被父母拋棄，我那個朋友從小就幹農活，上學的時候還要帶著弟弟，有的時候，因為弟弟又哭又鬧的，我這個朋友還經常被老師批評甚至趕出去，但就是這樣，她依然每次都能考班級第一，初中甚至高中的題目對於小學生的她來說也是易如反掌，這個時候，她一下子就出名了，整個山村都知道出了這麼一個神童。”

“可惜，我那個朋友並不知道，有些時候，出名，不是什麼好事，命運饋贈的禮物早就在暗中標好了價碼，就在我那個朋友考上初中的那個暑假，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蘇恩曦說到這裡，嘴角的笑容從苦笑變成了冷笑。

她的眼神中透出了冰冷的厭惡。

“我的那個朋友，哥哥準備娶老婆了，可是沒錢蓋新房和付彩禮；她頑皮的弟弟把別人家的孩子打傷了，要賠不少錢，而恰好在這個時候，一位

xь.澳門的富豪，開了賭場，對這邊那個聰明且長相出眾的女孩非常感興趣，在這樣一個重男輕女的鄉村，請問，學習再好，也沒有任何用，因為你是女生，你就可以隨時被拋棄。”

“我的那個朋友，明明還渴望著初中的美好生活，但是，一切都毀了，那個賭場老闆對於這種年幼的少女非常感興趣，因為這樣可以滿足那些變態鍊銅賭客的需求，當荷官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把他們的口袋掏空，你也知道，荷官，是賭場老闆最賺錢的工具，和老千是一樣的。”

聽到蘇恩曦的話，路澤飛彷彿能夠感受到，埋藏在蘇恩曦內心深處那種無法言說的憂傷。

蘇恩曦低垂著頭，路澤飛能夠看著有晶瑩的淚滴從蘇恩曦的臉頰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