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舒很無奈地笑了下,湊近他的身軀,用指尖拂過他眼角的淚水。他眼下的白毛黏成了‘揪揪’樣式,明明是黑黢黢的眼睛,卻又像是泛出了紅色。
蒼舒道:“你想事情就想事情,哭什麼。”
鄔焱爪子搭上她的手,彆彆扭扭說道:“我這不是哭,只是被風糊了眼睛。”
蒼舒仰頭感受了下,並未給他留顏面:“可是風並不大。”
鄔焱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動手掐了個法訣,扭頭迎著風道:“只是剛剛風小,現在風不是來了。”
嘴還挺硬的。
蒼舒扒拉著他的耳朵,又將他腦袋上的毛往後攏,替他做了個造型。鄔焱並未阻止,任由她‘玩弄’自己的毛髮。
二人都未繼續講話。
蒼舒依舊挑著他額頭上的毛髮,壞心眼地別成馬尾的模樣。而鄔焱則是瞪大眼睛,防止眼內的淚水流下。
他其實不想哭。
但在看見蒼舒、聽見她說話時,他的眼睛就是會忍不住酸澀起來。這是無法控制的情緒,他實在不想離開她。
鄔焱突然問道:“蒼舒,你已經決定好了嗎。”
蒼舒知道他在問什麼,邊繞著他的毛髮,邊開口回答道:“我已經走到這兒了。”
她不是個半途而廢的人。
對她來說,一件事情要麼不做,要麼就做到底。
她知曉鄔焱心裡還是不能理解她,或許是能理解,但這理解被情感死死壓著,雖有鬆動,但也只是一個小口。
“我的火印毒需要清除,我還要救師尊的命、改自己的命。”蒼舒說到這兒,停頓了下,“我有太多東西,需要我去做。”
“鄔焱,這是命。”
鄔焱笑起來。
他用爪子牢牢抓住蒼舒的手腕,笑得眼淚往下滴落:“可我捨不得你,也心疼你。”
“……”
蒼舒嘆口氣,眼眶內佔滿了鄔焱的身影,語氣極為認真:“那我們的心疼是互相的。不過鄔焱,你也應該心疼自己。”
“我並不可憐,除卻出生時的落魄,剩下的日子幾乎讓人人羨慕。有的人窮極一生都碰不到金丹的門檻,而我卻能輕而易舉的碰到。有的人要經歷喪父喪母之疼,而我卻因沒有父母,躲過這劫難。”
“我比你們幸運多了。”
“我的每個階段,都會有貴人出現相助,雖說會經歷些磨難,但這都是我成功路上必要經歷的事情。”
“所以你根本不用擔心我。”
“鄔焱,我是幸運的。”
無情道需要得到再失去,可比起她得到失去的痛苦,那些無緣無故、為她失去性命、到死才明瞭自己價值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他們所經歷的磨難可能只是讓她成功的階梯。因為有她,所以他們需要經歷這些,然後等她來拯救他們。
這何嘗不痛苦呢?
蒼舒討厭這些因她而產生的悲難,這會讓她覺得,她像是個惡種、像是個魔頭。
鄔焱爪子抱住她的脖頸,低聲反駁道:“蒼舒,你總覺得自己是帶來災禍的原因,但於我而言、於眾人而言,你是抹光亮。”
“我阿孃天生體弱,聽說生我時,差點就死了。後來有很多人跟我講當天的場景,說阿孃若不是生了我,身體怕是能再熬上一熬,所以當時的我,也認為是自己害了她。”
“但後來。”
鄔焱停頓住,用爪子輕輕拍著蒼舒的背:“但後來阿孃告訴我,於她而言,我是她活下去的希望,是上天賜予她的禮物。”
“她說她無比幸運。”
“而我在此刻,也覺得無比幸運。”鄔焱道,“因為遇見了你。”
“……”
“所以我可以為了你而死,你也可以利用我來做到某些事,我不會後悔。”
原本的毛絨絨變成黑髮,他抵在她的脖頸處,嗅著她身上的味道。熱氣打在那道結疤的傷口,他用唇輕輕地貼了貼。
心臟沉穩跳著,周圍沒有聲音。
鄔焱想永遠停留在此刻,即便天塌下來,他也不想去管。
“妖都的夜市很熱鬧。”
蒼舒拍著他的肩膀道:“我又有些想放孔明燈了。”
二人默契地沒再提剛剛的事情。
“……”鄔焱鬆開她,幫她整理好衣服,說道:“那便去放。”
蒼舒抬眸看向他:“你不帶我去嗎?”
鄔焱撇嘴問:“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