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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與死亡無異

那一天,正值她芳華之期,卻突遭暗影襲殺,源於宮廷政變的背叛,護衛的利箭直指她的心脈。

年幼時,我們一起承受了無盡困苦。待我登基成為帝國主宰時,我曾向她許諾,我們的苦難終將遠去。

誰料想,權傾天下的我,竟無法庇護摯愛之女。”

老者話語間,情感深藏不露,彷彿這哀痛早已滲入骨髓,成為他生命的一部分。

“最初那些年,世間傳說她已在那次刺殺中隕落。

實則,她並未真正消逝,傷後尚存微弱生機,只是有一枚魔箭深深扎入腦中。

那樣的創傷,於當時,與死亡無異。

那時,查爾斯·達爾文僅是生命科學院的青年新秀,卻已展現出對生命奧秘的卓絕天賦。

他初創的延命試驗尚不完善,只延長了生命,卻無法儲存意識。

其言辭奇特,他宣稱在特殊低溫下,能令人體長眠不朽。

我起初對此不以為意,但事關奧菲娜,別無他法,於是,我女兒成了這項實驗的首位試驗者。

達爾文認為,可將她冰封,待幾十年後,科技足以解除冰封,移除腦中的魔箭,再嘗試喚醒她。

雖荒誕,卻是唯一希望。

於是,我開始了漫長的等待,數十載光陰,帝國中崛起了一位名為南丁格爾的少女,我曾期望她能治癒我的女兒,卻無奈發現,她只能療愈肉體,無法觸及奧菲娜腦海中的魔箭。

此後,我傾力扶助達爾文,讓他榮登生命科學院院長之位,否則,憑他那僅懂科研、不通世故的頭腦,怎可居高位?

同時,我頂住重重壓力,賦予生命科學院研究自治權,數十年如一日地為其宣傳招攬人才,只為他的延命計劃能有突破。我一任又一任竭盡全力守護帝座,只為等待他告訴我,女兒有望重見天日。

這是我們最初的約定。

然而,達爾文成為院長後不久,竟忽然放棄了延命計劃,轉而投身惡魔學的研究。

我明白,惡魔的侵襲給帝國帶來了沉重打擊,惡魔學或許能照亮帝國的未來。

可我的未來呢?

我耗盡心力,打造如今的帝國,究竟是為了什麼?

並非為了帝國民眾,我並非如此崇高,不像報章中描繪的那樣,我並非守護帝國數十載的英雄。

我只想守護我的女兒。

但我老了,我等不及了。

所以我有權去做我想做的事,正如你今日所為。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倆並無二致。”

奧古斯丁大帝語畢,聲音略顯沙啞,大概是平日少言寡語所致。

推著輪椅的侍女並未顯露過多感觸,或許是她早聽過這個故事,畢竟大帝曾說,她與女兒頗有相似之處。

夏洛克伴隨老者望向夜空,靜默片刻。

這個答案出乎所有人的預料,誰能想到,神聖歷史中最偉大的帝王,竟非全心守護帝國的偉人?誰能料到,他全力推動的延命計劃,非因懼怕死亡,而是為了一個無法實現的承諾?又有誰能料到,達爾文教授最初的鑽研課題始終是延命實驗,只是當他成為院長,掌握了研究自主權後,背棄了最初的約定,將一位老人的畢生心血棄若敝屣。

這段跨越數十年的往事,足令世人驚愕。

但老者並未因初衷煽情,也沒利用此刻的震驚為自己求得一線生機。

曾有老乞丐在倫敦破敗小巷對華生說過,這個宇宙中並無絕對的對錯。

對錯不過是人們內心的慾望投射,尊重生命是對的,弱肉強食也是對的,節儉是對的,享受當下也是對的,忍耐是正確的,憤然一擊同樣是正確的。

其實,世間唯有自私是對的,既然如此,滿足多數人的自私,便是對的

暗夜降臨,帝國兩大巨頭共坐一隅,遙聞深淵般的咆哮漸行漸近,成千上萬的蒸汽獸馳騁在靈力之道,狂野地噴灑著冥魔安魂之霧,四處橫陳的邪魔屍骸令人膽寒。夏洛克因疲憊不堪,無力再駕馭深紅神獸,只得任由它靜默如血鑄的巨人矗立於路邊。

他從懷中抽出一支菸,自燃之後,又點燃一支遞給身邊的長者。

“該終結了。”

他低語道。

老者凝視著菸頭閃爍的微紅,略顯愕然,隨即含笑接過。

“多年未曾沾此物了。”

他感慨,接過煙,背後護工欲阻攔,卻只見老人疲倦地微笑,輕輕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