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冊上,即便是受了懲處出來,大邵現在外面各商鋪工坊一類的稍微正規點的招工,都是要走協同會的,所有協同會那邊的都會調取檔案記錄,有這個懲處的基本上是找不到什麼正經工作,通常只能自己去做曾經看不上的攤販活計,或者就乾脆做個沒啥保證的黑工。
有這些前車之鑑在,大多數官吏都沒有這個膽子。
錢永捨不得衙役這麼好的差事,自然只能苦著臉再次帶著老婆孩子踏上了去西銀縣的路。
好在他也不用吃太多舟車勞頓的苦,因為坐了三天多的驢車就能到一處有火車的地方。
現在大邵的火車還是以貨運為主,並不開放票務讓百姓搭乘,而且這個時代也沒有什麼百姓不留在本地,四處亂跑有搭乘需求的,不過在各火車的末尾,還是有留了一節車廂載人的。
這載人的車廂當然就是給錢永這些需要去其他郡府為官做吏的人準備的,不用他們掏錢,上去之後擠一擠,入夜了湊合著在車廂裡找塊地方一家人躺著,大概也就兩三天的時間就能到地方,比過去車馬趕路要快捷舒服而且安全。
錢永來到西夷這邊後,才發現自己在大邵舊地裡對西夷的設想是有些偏頗的,看著西夷這邊的人的樣貌,其實和他們大邵人也沒有太多區別,只不過輪廓更加深邃些,看起來倒是男男女女更容易顯得俊秀些。
知道錢永是從舊地來的衙役,這些當地的百姓操著他們並不熟練的大邵話語,非常熱情地幫著他們提著行李,一路帶著錢永去了當地衙役們居住的地方,甚至有人還很熟稔地對著裡頭喊著某衙役的名字,歡聲笑語地讓對方出來迎接新人啥的。
看起來非常的和諧且熱情。
和錢永在舊地裡其實並沒有什麼區別。
西銀縣這邊除了氣候冷了些之外,其他完全和他想象的原始可怕敵對的景象不同。
錢永感覺或許應該說佑安二年之前的大邵情況,他回想起來才更符合自己想象的那可怕的環境,不管是那時候的他還是同僚上司,又或者是當時的百姓,在他記憶裡都莫名有種非人的感覺。
充斥著鬼怪,豺狼,羔羊之類的魔幻感。
現在這熱鬧的場景,才像是人間。
在百姓和新同僚的幫助下,錢永搞定了自己入住登記等等工作,正式成為了西銀縣裡頭的衙役一員,而後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任職考核。
這是官學裡頭搞的。
陛下搞的這個官學是個很複雜的機構。
掃盲是官學做的,督查反饋也是官學做,科考現在也是官學在做,啟蒙和教育也是官學裡頭培養,然後他們這些小吏考核培訓的事情也是官學在做。
不能拿過去官府裡做小吏的那一套,在陛下的治下就要遵守陛下的規矩,遇到什麼情況應該怎麼處理,哪些事宜應該指導百姓去哪裡做,各種很複雜又很全面的內容,包含在官學裡頭那本厚厚的差役手冊之中,每年這本手冊還都會新增新的內容進去。
每年錢永這樣的小吏都需要參與這樣的考核一次,然後就是這樣到新地方就職的時候,會有一次考核需求。
其實在錢永看來,這種考核蠻形shi主義的。
——形shi主義也是他在官學裡頭學到的。
因為不管差役手冊裡頭的內容也好,考核的卷子也好,都很簡單,和刁難人的科考卷子完全就是兩回事,大多數題目選擇對百姓們好的專案,就是正確答案了。
簡單輕鬆。
但錢永學多了,做多了之後才發現,還是很不一樣的。
時不時官學的差役培訓課程,以及考核卷子,明確表示出來了對與不對,一次一次在對他說自己應該怎麼做後,錢永是真的有種換了個人的感覺。
至少他現在回想起來當初白拿東西不給錢的過往時候,心裡會滿是羞愧,恨不得把自己埋起來,而不是被打臥床的時候滿心憤恨想著都是亂民。
好像重新做回了人。
錢永早上抓了個小賊,中午又送回去個走丟的小孩,這會是剛去縣裡幾個村子貼完新告示,順便看一眼各村子裡頭的情況,大邵移民和西夷原住民之間有沒有衝突,歸化的事情有沒有正常進行一類的。
順帶還處理了某村子裡頭偷雞摸狗類的小矛盾才回來,錢永回到西銀縣城裡頭來已經接近城門落鎖的時候了。
心裡盤算著明天要做的工作。
現在春耕初期已經結束了,上司說得要徵召一次勞役,去山頭上種樹,要不然以西銀縣這邊伐木的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