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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織夢

全星海的範圍中,比釋律者的淨化天賦更稀少的是“織夢”。

織夢者擅長編造謊言、製造幻覺,法厄彌斯雖然不經常展露這一點,但她向來可以做到最好。

她像星海深處不經意掠過的輕霧,慕容枳總覺得自己好像可以看清她,但很多時候又看不真切。

“好了好了,路西斯閣下,把他放在這裡吧,我想單獨和他說說話。”

路西斯看了她一眼,法厄彌斯揮揮手,從影子中延伸的精神觸手就迅速去關上了門。

法厄彌斯蹲下身,在慕容枳面前笑得很輕:“你看起來很狼狽啊,怎麼沒換上裙子?你知道我愛看的——讓一個男人在不改變性別的情況下做個女人,多有意思啊。”

“容枳,我給很多人提過這個要求,只有你放在心上。”她嘆息一聲,“你這樣,我都不忍心用太麻煩的手段來結束你的生命。”

她喜歡讓人做一些不情願的事情,用一點小小的利益作為交換,自詡高貴的氏族少爺都會不情不願地哭著祈求她。

很多人都是這樣,唯有慕容枳不同。

哪怕他們已經決裂,慕容枳都和法厄彌斯不相往來很多年了,他也依舊做到了。

“沒想到死前還能再見你一面,我沒準備。”慕容枳說,“你的算計太狠,藉著釋律者的手除掉我的速度太快了,我有點……有點始料未及。”

灰色的眼睛中浮現出探究的興趣:“為什麼始料未及,你去第五星系,不就是為了收集我的罪證嗎?”

“其實我也沒想到的,本以為那株基因駁雜的黑藤活不下去了,我才把它隨便丟在一個星球,誰知道它這麼爭氣。”

法厄彌斯聳肩,用一種渾不在意的語氣說:“所以你肯定得死啊。我們相安無事了那麼多年,為什麼你非要打破這種局面呢?”

為什麼?

他太瞭解這個人,從性格到思維,他們都那麼契合。

“法厄彌斯,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你需要先回答我的問題。”

慕容枳注視著她的灰色眼睛:“你是怎麼看待我的?”

這個問題很寬泛。

面前的女人頗為困惑地眨了眨眼,她身後的影子中延伸出許多長長的精神觸手,法厄彌斯一動不動,觸手殷勤地為她搬來一把椅子,還順帶倒了一杯果汁。

“這個問題啊……好寬泛,真不好回答。”她順勢坐在身後的椅子上,有點困擾地撐著頭思索。

“唔……蠢。”她說,“你的性格很識趣,我們的相處也很愉快,但你太蠢。”

只這麼一個評價。

慕容枳的智慧全星海聞名。他是最厲害的機械師,是第三星系激進派中站在前方的佼佼者,論機械,沒有人可以比他更優秀。

他太瞭解法厄彌斯,知道對方口中的“蠢”並非智慧。

那是什麼?

“你太蠢了,而且貪心。”她補充一句,“明明最開始那樣就可以,為什麼非得貪心?難道你認為我是什麼樂善好施的大善人嗎?”

只這麼一句話,就像一個鑰匙插進了塵封生鏽的鎖孔,把過往的回憶全部抖了出來。

……想起來了。

想起來了。

慕容枳出身於第二星系。

出身不算好,原先的家被星獸毀了,只剩下他一個。

這也並非什麼難以接受的事情,全星海遭逢星獸災厄的人又不止他一個,能撿回一條命已經是萬幸。

依照原本的軌跡,慕容枳會作為一個沒有任何亮點的、全星海一抓一大把的普通人那樣艱難地活著——如果他沒有遇見法厄彌斯的話。

那位高高在上的織夢者途經他所在的星球,看著滿目瘡痍的景象,最終和街道上游蕩的他對上了視線。

她做了什麼呢?

她只是走近,站在他的面前,一如現在這樣蹲下身體,看著渾身上下狼狽不堪的他,問了一句:“星獸怎麼會來到這裡?”

慕容枳茫然地回答:“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他沒有動作,下巴卻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微微抬起,那東西很軟,有點潮溼,說不上來是具體是什麼。

法厄彌斯吝嗇地用目光打量著他,然後說:“這次星獸災厄和過往不一樣,沒有汙染,星獸暴亂的原因來自其他東西,我很好奇到底是什麼可以控制星獸,你可以為我解惑嗎?”

慕容枳有點害怕地退了半步,強忍著心慌故作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