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徹底沉了下去,這顆星球上的月光向來如此吝嗇,臨玉看著簡易帳篷外黑沉沉的天空,看著就連星光也照射不進來的地方,思緒罕見地空茫了一瞬。
【……宿主?】
系統喊了她一聲,【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在想什麼?】
臨玉斂下了眼睫,幽藍色的眼睛在沒有光亮的地方,彷彿一片暗沉的湖底。
系統並非需要隱瞞的存在,她組織了一下語言,最終說:“他知道‘我’是誰。”
系統懵逼了一瞬。
臨玉拿出那盞從扶朕那裡要來的、被星海人稱作“工藝品”的檯燈,開啟之後,淺淡的白光在黑暗中就像幽幽的燭火。
她再度強調,此刻話中已經帶上了篤定:“我是說,他知道‘我’是誰。或者對‘我’的身份有所猜測,但還不能完全確定。”
【……什麼?!】系統百思不得其解,【真的假的?】
這裡是星際時代,科技程度比臨玉原本的世界要高上太多。
她使用這具身體,也在無聊時思索過身體的來歷。
這並非系統創造。系統親口說,只是恰好降落於此的他們碰見了這具軀體而已。
從時空的裂縫中和系統繫結,即將降落在一個隨時都會被宇宙汙染侵蝕、且已經將近十年沒有新的星艦路過的地方,為什麼這裡卻那麼恰好地有一具剛剛死去不久的新鮮屍體呢?
“如果原主是和扶朕一樣的星海旅行家,遭遇宇宙汙染的星獸才迫降在這裡,那星艦呢?飛船呢?”
“系統,我們已經在這顆垃圾星上翻了快兩個月的垃圾,除了工業垃圾的廢棄金屬和編號機器人的斷肢,還有一些別的廢物……你看見飛船的影子了嗎?”
空茫茫的薩維爾-3768上,滿天的沙塵已經在垃圾上鋪就了厚厚的一層。
臨玉翻垃圾都要先把上面的沙塵除去,而在這顆星球徹夜不停的寒風中,任何“新”的事物都會在漫長的時間中變得脆弱。
至於飛船或星艦?
她站在一堆碎了吧唧的工業垃圾中,只見到不少曲面金屬的殘片。
這麼一說,系統頓時感到毛骨悚然。
【所以,宿主的意思是……原主並非是因為簡單的意外才來到這裡?而小胖子的目的,就是找到原主?】
只是臨玉告訴扶朕自己“失憶”且“精神分裂”了,所以扶朕無法完全確定臨玉的身份。
系統越想越不明白:
【可是小胖子那個樣子不像啊……宿主不是說,要是他背後的勢力真的有什麼算計,那前來薩維爾的人選也絕對不會是那個養尊處優的小少爺嗎?】
臨玉深吸了一口氣。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的情緒已經盡數被藏在一望無際的幽藍中。
“在觀察一陣吧。”她說,“目前來看扶朕是友善方,並沒有太大的威脅,但——”
她頓了頓。
“原主的身份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薩維爾人。”
第二天一早。
薩維爾-3768的人造日光已經不亮了。
這是二十三天黑暗的開頭,臨玉被系統叫醒,一睜眼,果然沒見到一點陽光。
簡易帳篷外風聲呼嘯。
沙塵依舊猛烈地撞擊著遠處的廢棄金屬,發出一陣陣猶如碎玉的微小雨聲。
這是這個星球風沙最為猛烈的時間,臨玉非常有自知之明地沒有出去。
她還不想渾身都是沙子地度過這二十三天。
系統附和道:【確實,這麼大的風沙,是個人都不會想出去。】
然而……
“怎麼這麼大的沙……咳咳咳……呸!沙……咳咳……!呸呸呸!”
扶朕的聲音自不遠處響起,聽得出來,他行進的十分艱難,張口說一兩個字,沙子就直接被大風送進嘴裡。
他一邊“呸”,一邊大聲抱怨,然後又被沙子灌了滿嘴,再“呸”,再抱怨。
來回幾次之後,臨玉聽到了隨風傳來的嗚嗚哭聲。
哭聲嚎啕,伴隨著“呸呸呸”的間奏。
臨玉:“……”
系統:【我收回前言……宿主你說得對,資料生命還是理解不了人類。】
“這跟資料生命沒關係……”她嘆息,“硬要說的話,只能是他蠢得比較突出。”
很顯然,即便臨玉之前就已經提醒過扶朕——在這顆星球上極其糟糕的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