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柱國公府裡,楚依依從青然口中得知墨隱門失手了。
“廢物!”
桌邊,她將端在手裡的茶杯狠狠摔到地上,瓷杯碎裂,潑在地面的茶水騰起蒸蒸白霧,“表哥不是說墨隱門從不失手!怎麼一而再再而三沒能弄死顧朝顏?”
“大姑娘別生氣,這其中定有隱情。”
“我不想知道隱情,我只想知道顧朝顏到底能不能死在外頭,別回來給我礙眼!”
“表少爺傳信回來,說是這事難辦……”
楚依依美眸含戾,“難辦就不辦了?”
“奴婢倒是有一個法子。”
“說。”
青然湊上前,小聲道,“奴婢聽聞前日蕭將軍著急出城,是因為懷疑顧朝顏並沒有在寶華寺。”
“她是沒在寶華寺。”楚依依冷哼,“明明就是出城尋江寧那批真絲貢品去了,還說什麼到寶華寺祈福。”
“大姑娘仔細想想。”青然點到即止。
楚依依狐疑抬頭,思忖片刻,眸子微微眯起來,“你的意思是?”
“顧朝顏已為人婦,雖說平日裡拋頭露面在外做生意,可夜不歸宿這種事卻是沒有過,那日情勢緊急,她與幾個男鏢師出城這事兒好說不好聽,奴婢想著她也是怕人多口雜,才叫丫鬟謊稱她去了寶華寺,這是空子。”
楚依依瞭然,唇角勾起陰冷弧度,“懂了。”
“大姑娘睿智。”
“想要她讓出將軍府當家主母的位置,不一定非得要她命。”
“正是。”
“這事
你去辦!”
“大姑娘放心,此事奴婢定能辦得圓滿。”
楚依依瞧了眼一直襬在桌面上的喜服,“將軍府裡頭可有動靜?”
“蕭老夫人正大張旗鼓操辦大婚的事,像是對姑娘極為重視。”青然據實回道。
“她自該重視本姑娘,比起顧朝顏,本姑娘是柱國公府長女,柱國公的掌上明珠,無論身份家世還是地位都比顧朝顏好上百倍不止。”
“大姑娘說的是。”
“那個阮嵐?”
“聽說蕭老夫人不是很喜歡那位阮姑娘,只是在乎她肚子裡的孩子。”
“野種罷了!”
“如此,出嫁之期不變,大姑娘還有什麼需要奴婢準備的?”
“楚錦珏回來了?”
“還差一日,明晚才到。”
楚依依點了點頭,“本姑娘出嫁那日,須得他領我出門。”
這時外面傳來丫鬟的聲音。
“大姑娘,季夫人親手繡了一套百子被叫奴婢送過來。”
聽到聲音,楚依依突然變了臉色,並未作聲。
青然心領神會出門,回來時手裡託著一床摺疊平整的錦被。
她將托盤擱到桌面,揭開蒙在上面的紅色綢布,蜀錦刺繡的被子看起來十分惹眼,錦被上繡著百子圖,針法精湛細膩,五彩絨線與捻金線交織的圖案明麗清秀,只肉眼搭過去就能看出是難得的極品。
“季夫人用心了。”青然讚歎道。
“扔了。”
青然,“大姑娘,這好歹……”
“要不是她卑賤無能,膽小如鼠,我為長女又何
必頂著庶出的名聲!如今便是嫁人也只能為妾,一床被子,她想彌補什麼?”
“姑娘大婚那日……”
“你去說,叫她安生些,就別露面了罷。”
青然點頭,“是。”
房門開闔,楚依依瞧著剛剛放置那床錦被的地方空空如也,眼底閃過一抹陰寒。
她的生母,柱國公府的季夫人原是老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鬟。
老夫人病危之際作主讓柱國公將其收在房裡,酒醉有了她。
倘若是她得這樣的際遇,無論使什麼法子都要爭一個平妻,偏偏自己那個母親不爭不搶,在東院面前卑躬屈膝像個奴婢。
真是當了半輩子下人,腰都直不起來了!
她不一樣。
她天生,就是主子命……
懸崖絕壁之下,山洞。
顧朝顏縮著身子走到洞口,頭朝外探了探,入目一片漆黑。
山風乍停,周圍死寂無聲,難以形容的悶熱跟陰沉感撲面而來。
她抬頭,滿目灰燼,昭示著即將到來的漫天雨勢。
“大人覺得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