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於是他們慢慢的,從有地的農戶,變成無地的佃戶,最後成為流民,為了活命來到鎏京京
畿的工廠勞作。
姬玦把它稱之為工廠,但在齊國這叫“坊”。
她的丈夫年邁在暗無天日的工廠裡得了癆病,只能在坊舍無助等死。她的孩子快餓死了,她實在沒有辦法了,才在雪天出來乞討。
姬玦說不出安慰的話。
大雪漫天,姬玦踏足工坊的一瞬間,就聞到了濃烈的,鋪天蓋地的血腥氣。
馬上,他便知道,原來沒有術士驅動的墨家機關造物,是可以拿人肉餵養的。
她的丈夫還沒死,就先被塞進了巨大的紡織機裡,碾成肉泥。
婦女目睹一切,木愣愣的,張嘴失去聲音,眼淚大滴大滴麻木流出。
姬玦輕輕嘆息,彎身把女嬰放回了她懷中。
抬手,將長髮挽起。
那一天,他殺了很多人。殺人這件事對他來說並不稀奇。
可第一次,他因為同情和悲憫殺人。
在最像他故鄉的地方,用徐平樂的心情和視角殺人。鮮血流過掌心的時候,他卻遠沒有自己想的那麼抗拒。
直到女嬰恐懼的哭啼聲,響在耳邊,他才猛地回神,徹骨寒冷。
姬玦久久盯著自己的手,再也無法維持冷靜,臉色蒼白,逃似的離開了鎏京城。
很多年後,他回憶往事,只從過去的自己身上看到了脆弱和逃避。
封閉自我、“偽裝”觀眾,其實是一種很幼稚的自我保護方式。
但那個時候的自己,也很迷茫吧……
他真的從頭到尾只是一個觀眾嗎?真的從來沒有走下過觀眾席嗎。
成聖失敗的那一次,是因為太想要證明自己不是姬玦,於是對這個世界的五行天道,產生了發自靈魂的厭棄。
靈力散盡,也是自求的結果。
失敗後,他墨髮曳地,低低喘氣,心靈卻前所未有平靜。
他低聲一笑,長而冰冷的手指,捂住自己眼睛,任由血從指縫中流出。
人們總喜歡追捧殺伐果斷的惡人。
可他在嬰寧峰,日夜觀星,仰望的是兩個世界,相同又不同的歷史。
隆冬一月,站在鎏京城的大雪中,看機械與煤煙下,麻木求生的芸芸眾生。
就像看另一個歷史上,沼澤與迷霧之都的血與痛苦。
他做不到無動於衷。
但他更沒資格去同情——墨家和齊國翻臉,陰陽家功不可沒,或許他也參與過決策。
修為盡失的那一晚,他對自己說:
挺好的,以後無論這是怎樣的時代,都與我無關了……
南詔密林,見到施溪時,他看了他很久。
所謂一見鍾情,剛開始就有利用成分。
——畢竟,遇到和他同時空的人,也算是找到了活回徐平樂的錨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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