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不冷不淡,眼看著那些密集的眼睛裡齊齊地染上了一層狂熱,不等蠕動的肉藤近身,直接將手裡的槍支切換過輸出模式之後,穩穩地按下了扳機。
在這樣令人窒息的場景之下,林熄的操作利落地宛若行雲流水。
砰!砰!砰!
一槍接一槍的射擊之下,被擊碎的眼珠炸裂開充滿腥臭的汁液,混亂之下摸到後方的肉藤不等纏上林熄的脖頸,已經被另一隻手緊緊捏住,扒出從槍柄中暗插的小刀,就這麼重重割了下去。
肉類割裂的聲音下,林熄絲毫沒看濺射到他衣服上的黑綠色血漿,將斷裂的那截殘枝順勢踹到了一邊,再一刀扎去的時候,直接噗哧一聲將又一截肉藤硬生生地釘在了牆上。
四處迸射的汁液將周圍的空氣渲染地令人作嘔,林熄反倒因為空氣中稍微衝散的花粉味感到舒適了不少。
他眯了眯眼,嘴角微微浮起:“你說該怎麼辦呢。”
[喲,知道問怎麼辦了?你這是終於知道擔心……]
不等這個聲音說完,林熄緩緩地繼續說道:“怎麼辦,我本來應該很討厭這種狼狽被追的感覺才對,但是現在忽然發現,居然意外的有點喜歡。”
[???]
眼前,越來越多的肉藤開始湧動,身後逐漸密集的躁動聲也在同步宣示著,正有成批新生的汙染物正在朝這邊靠近。
危機越來越重,林熄眼底的笑意卻是漸漸地分明瞭起來。
短短的
時間裡,他全身上下已經宛若從水中撈出來一般,被汗水徹底浸透。胸膛劇烈的起伏之下,身體各處已經不可避免地充滿了被割裂的傷口,混淆著汙染物粘稠的血漿,格外的觸目驚心。
但是,他還在笑。
一雙異瞳,讓這樣的神態顯得愈發妖豔。
身穿病號服的汙染物還沒來得及靠近,就已經被林熄一腳踹翻,他連翻射擊下將又一個病變十分嚴重的研究員直接轟成了篩子,汗水順著髮絲落下,在精緻的鎖骨間留下了清晰的痕跡。
“人類的體能極限確實是一個很大的問題。”明明一片兵荒馬亂之下,他已經逐漸蒼白的臉色間,卻是不知不覺間浮現出了一抹逐漸興奮的笑容:“但大概也正因如此,一切好像變得有意思起來了。螻蟻一樣的苟延殘喘,疼痛帶來的恐懼,尾隨死亡的絕望……你不覺得很讓人懷念嗎,我好像終於找回了一些——活著的感覺。”
長時間的沉思之後,腦海中的聲音陳述道:[你有點變態了。]
“是嗎。”林熄的身影已經愈發狼狽,但是眼裡的笑意更盛,戰鬥過程中體內一點點雀躍起來的血液,連周圍那濃烈粘稠的作嘔氣息都足以讓他感到心情愉快,“我只是和一個普通人一樣,感受寶貴的生命而已。”
面對又一個汙染物迎面而來,他懶懶地抬了下眼簾,並沒有躲閃。
眼睜睜地看著徑直插入肩部的荊棘染開了一片猩紅色的血跡,嘴角隨著劇烈的痛覺愈發飛揚了起來:“看到嗎,還會覺得痛,多好。”
[…………]
你牛逼,就為了多痛這一下,連躲都懶得躲了是吧?
面對這具不斷作死下逐漸千瘡百孔的身體,作為塑造者的某汙染物之王一度不知道該不該肉疼,到底忍不住陰陽怪氣道:[是啊,痛著痛著就死了,那就更好了。]
“沒關係,真要死了,你再出來也不遲。”
隨著血的味道散開,周圍的汙染物顯然更興奮了。
林熄也更加興奮了起來。
他一刀將藤蔓切斷,沒有去看散落在地上還在不斷蠕動的腐爛組織,在隱約間捕捉到的聲響中朝著窗戶的方向看了過去。
昏暗的光線下,林熄修長的身影被包圍在一片觸目驚心的血液中,搖搖欲墜地彷彿隨時可能倒下。
周圍已經無聲交織成的巨網宛若牢籠般蓋住了他的身影,然而在這種宛若隨時可能落下的死亡陰影當中,紅髮下的那雙異瞳裡並沒有因為終於等到的鳴笛聲而浮現該有的喜意。
一道微薄的光恰好落在揚起的蒼白嘴角上,低喃般的語調反而帶著淺淺的遺憾:“看來,救援終於到了。”
無數的警報聲從孤寂的郊區上空劃過,打破了這片地區的寂靜。
齊閒看著跟前那幢已經被藤蔓完全覆蓋的隔離區建築,神色低沉。
要不是集團的人特地過來提醒,他恐怕至今都沒意識到,居然忽略了隔離區這種原本就處於眼皮子底下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