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掩護,一行人馬如幽靈般穿梭在荒蕪的平原上。
夜行十里後,曇達就下令兵分兩路,讓蒙巽帶領大部隊一千人繼續朝蘭山城逼近。
而他自己帶著不足百人從另一條路繞到了蘭山城的後方,他們在五里外就棄了馬,在曇達的帶領下,步行地穿過崎嶇的小路,來到蘭山城西南方的一處城牆下。
城牆下有一大片橫生的灌木。
曇達令兩個士兵撥開那叢灌木,逐漸露出了城牆根的一個破洞,正好夠一個成年人潛入。
這個洞果然還在這裡。
去歲他們在攻破蘭山城後,曾屠城十日,這蘭山城的角角落落他都很熟悉,這處城牆根的破洞還是被一名長狄勇士用流星錘破壞的。
當時他生怕有景人從這裡逃走,這才用荊棘叢遮掩了起來。
“千騎長?”一個精瘦的長狄士兵壓低聲音喊了一聲,詢問曇達是否即刻潛入城中。
“不急。”曇達抬了抬手,示意下屬們稍安勿躁,抬眼望著上方的夜空。
夏夜的夜空繁星密佈,似是墜滿了無數璀璨的寶石。
夜涼如水,方圓一里分外寂靜,只有這百餘人的呼吸聲迴響在夜風中,偶爾夾著一兩聲輕微的“咕咕”聲。
曇達摸了摸綁在腰上的兩個鴿籠,小巧的竹籠中分別關著一隻信鴿,一隻綁著紅色的布條,一隻綁著黑色的布條。
若城內真是謝無端,他就會放飛那隻綁
著黑布條的鴿子。
而現在,還不能著急。
他得耐心,耐心等著蒙巽那邊發出的訊號。
按照他們的計劃,蒙巽以及那一千騎兵會從正面接近蘭山城的北城門,吸引城內守兵的注意力,轉移他們的視線,為他製造潛入城中的機會。
也就是說,蒙巽只是一枚棄子,或者說,死士。
大都尉要用他們這一千人的命去探路。
夜風隱隱地送來了隆隆的馬蹄聲,夾著斷斷續續的喊殺聲。
聽在曇達的耳中,這就是訊號。
他再一次摸了摸腰側的鴿籠,對著後方的一百人打了個響指,下令道:“進城。()”
說著,他躬身從城牆根的那個破洞悄悄地潛入了城內,洞口的蛛網與塵土弄得他灰頭土臉,狼狽不堪。
迎面而來的夜風中夾著一股子令人不適的古怪氣味。
一眼可見銀色的月光下,一具具白森森的屍骨歪七豎八地躺在前方地上,周遭空蕩蕩的一片,乍一眼望去,這就是個無人的空城。
曇達撣了撣身上的塵土,唇角勾出了一個不屑的弧度。
時隔近八月,他又回到了這個破地方。
上一次來,還是去年臘月破城的那天。
他隨大都尉在城破後,直驅而入,殺了個盡興。
這蘭山城的人都是蠢的,明知不敵他們長狄,還非要跟著明赫父子力戰,堅決不肯降,直戰到了最後一個人。
哎,雖然他們就算是降了,等待他們的也是一個≈ap;ldo;死?()?『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字,但殺起來過癮啊。
可以讓他們排排地跪在地上,一刀殺一個,輕輕鬆鬆,也不用在城裡掘地三尺地白白浪費了那麼多時間與精力。
曇達發洩地踢了一腳,把腳邊的一個骷顱頭踢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出去……
“骨碌碌……”
後方,他帶來的一百人馬一個接著一個地從這個牆根的破洞鑽入了城內,每個人的身上都沾染了不少灰塵。
曇達轉過身,打算先清點人數,卻見身後的幾人突地倒吸一口冷氣,一雙雙眼睛猛然瞪大,那樣子似是見了鬼般。
曇達微微蹙了蹙眉,下一刻,眼角的餘光注意到地上有道長長的影子,從他身後緩緩地朝他靠近。
那道影子在那一地皎潔的月光中拉得長長。
曇達心裡咯噔一下,慢慢地轉過了身,卻見一丈開外,一張熟悉又有點陌生的俊雅臉龐映入他的眼簾。
“熟悉”是因為他見過。
“陌生”是因為對方周身透著一種似月下雪霜般的病弱感。
和他印象中那個如驕陽般灼灼,意氣風發的青年判若兩人。
但是——
此人是謝無端!
長身玉立的年輕公子身穿一襲月白道袍,披著白色披風,眉目如畫,那被夜風吹起的袍角翻飛如蝶,周身有種如浮雲明月般的淡雅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