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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要跟我說說嗎?”蕭燕飛低聲道。

清靜殿內又靜默了片刻,沉寂持續蔓延。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蕭燕飛幾乎以為顧非池不會開口時,他忽然開口道:“去歲冬,爹爹舊傷復發,纏綿病榻,整個冬天身子就沒利索過,就一直留在京城養病。後來,謝伯父戰死的訊息傳回了京城,爹爹拖著病體進宮求見皇上,淋了雨,病得更重了。”

那會兒顧非池不在京城,他被皇帝打發去了東海剿倭。

“一開始,爹爹只是發燒,在太醫的診斷和用藥後,”他停頓了一下,冷笑道,“這病竟就越來越重。”

“再後來,皇上就定了謝家通敵判國的罪,昭明長公主不願‘指證’駙馬和親兒子通敵,在公主府一頭撞死。”

“那會兒爹爹早就病得起不來了,聽聞訊息時,吐了血。”

顧非池依然看著前方的那兩道牌位,氣血翻湧,拳頭在體側捏得咯咯作響。

他能聽見自己粗重的喘氣聲,心臟在胸膛中劇烈地跳動著,彷彿又回到了他匆匆回到京城的那一晚,看到父親奄奄一息的樣子。

那晚,難以形容的恐懼如同潮水般在他體內翻湧……

從前,他以為自己無所畏懼,哪怕戰死沙場亦無悔無畏。

可當時他怕了。

感覺自己彷彿站在深淵的邊緣,周圍一片漆黑無光,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全都危在旦夕……

他只要再往前半步,就會墜入深淵。

顧非池深吸一口氣,徐徐地接著道:“最後,我只來得及救下表哥。”

幸好,他還來得及救下謝無端!

顧非池面具後的雙眼漆黑漆黑

,黑得像是冬夜的星空。

四周一片靜寂。

只聽到他粗重急促的呼吸聲,由急到緩,漸漸恢復平寂。

停在香案上的那隻彩雀突地展翅飛起,在殿內溜了一圈,卻完全不敢飛出殿宇,又落在了香案的另一邊。

“阿池,”蕭燕飛向他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溫潤柔和,“我們去上香吧。”

她的語氣中多了幾分親暱、幾分撫慰。

這還是她第一次喚他阿池。

“嗯……”顧非池垂眸看她,輕輕地應了。

那漆黑晦暗的眸底又一點點地有了光彩。

顧非池大步走到香案前,拿起了幾炷香,以燭火點燃香後,把三炷香遞給了蕭燕飛。

兩人並肩在蒲團上跪下了,恭恭敬敬地上香。

顧非池看著牌位,薄唇微動,近乎無聲地說了幾句話後,鄭重地行了三跪九叩之禮,接著把香插到了牌位前的香爐中。

在上了香後,顧非池又另外點了三炷香,再次上了香。

這一次,是代不在京城的謝無端上的香。

等再次插好香後,顧非池這才轉過了身,又回到了蕭燕飛的身邊,輕聲又道:“再過幾日表哥就會扶靈回京。”

謝家沒有祖地,謝家也沒有宗族,如今謝家滿門皆滅,只餘下了表哥孑然一人。

“昭明長公主的靈柩如今還停靈在皇覺寺中……”

皇帝本來說是讓昭明葬入皇陵,可華陽大長公主反對,說昭明可不會稀罕皇帝的“恩典”,堅持將昭明的靈柩停靈在皇覺寺。

顧非池看著前方的那兩道牌位,聲音漸漸有些低啞:“爹說,當年他們四個人在華陽大長公主府上,一同長大,如今只有他了。”

衛國公、顧明鏡、謝以默與昭明四個人,只剩下了衛國公顧延之一人了。

後方香案上的那隻彩雀也飛過來,趁著兩人沒注意,悄咪咪地往外飛。

停在殿外一棵梧桐樹上的白鷹一直注視著他們,立即發出一聲示威的鷹啼。

彩雀又瑟縮了一下,聳立的毛羽直抖。

“雪焰。”顧非池不輕不重地喚了聲白鷹的名字。

他轉過了身,目光仰望著殿外的碧空與烈日。

“我們走吧。”

顧非池撩袍邁出了殿宇。

蕭燕飛與他並肩而行,眼角看著身旁青年輪廓分明的側臉。

他自少年起就久經沙場,大半的時間都在戰場上,身上傷痕累累。

不僅是衛國公失去了與他從小一起長大的親人,顧非池亦然。

別人只看到他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卻沒有看到他的痛,他的傷疤。

戰場上,人命是最微不足道的,顧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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