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東打完電話，對面父子倆眼冒綠光。

“誰？”

“呃~好朋友，外面這輛車的主人，嶽栓狗兒子的朋友。”

“富家子弟？”

“這話不全對，他是留學博士。”

韓老頭突然直起腰，在大兒子腦袋一巴掌，“看到了吧，這就是讀書的好處，去整兩好菜，今晚我跟姑爺喝兩盅。”

大東對韓家是真的熟，畢竟跟姐弟三個都算發小，大學每次回來騎車探望一遍，留宿是常事，沒什麼不適應，所以韓秀麗也不需要湊過來‘接待’。

韓老頭又賊兮兮從衣櫃裡摸出一盒芙蓉王，拆開硬要給大東點一根，還把剩餘的塞回他口袋，“大東，人情來往，不抽菸也要裝盒好煙，多給領導點火，就是給自己前途點火。”

“咳咳咳~您這說的，點火燒我屁股啊。”

“混蛋，就是個形容，誰不想前途旺亮。抽菸不能快，要緩一點，輕吸輕吐…哎…對了，是不是覺得煩惱隨著煙氣被吐出來了？你小子一遍就會啊，學校偷抽菸吧。”

大東的確三兩口學會了抽菸，可能是性格的原因，也可能是真的有看不到的煩惱，實體煙霧給了他一種虛假的精神對映，反正隨著口中的雲霧吞吐，腦袋像老頭說的一樣，輕鬆不少。

韓秀麗在視窗看到跟他爹吞雲吐霧的大東，皺眉來到東屋，大成正在燉紅燒肉，同樣坐在蜂窩煤爐前抽菸。

“二成跟南村的還談著？”

大成趕緊把菸屁股扔爐子裡，“沒有吧，說不來，反正他也不說，這都23了，夠嗆。”

“為什麼西溝把我和大東的事傳的這麼邪乎？說我們從小就好上了，說我等了他三年，畢業就商量著結婚。”

大成看一眼正屋，低聲說道，“咱爹怕…怕你遠嫁，數來數去，西溝就大東合適，他總是有意無意打聽大東什麼時候回來，什麼時候娶媳婦，結果…”

韓秀麗慢慢坐到餐桌前，原來是雙重作用，大東完全想不到，這個訊息是他們父女自己兜出去的，老頭怕女兒遠嫁，而她自己…敷衍女玩伴們說的說辭是：西溝除了大東，誰都不值得她嫁。

這稀裡糊塗讓人家傳開的版本，渾身是嘴也解釋不清，誰能想到，在京城上班不可能回鄉的大東，一個遙遠的‘口嗨盾牌’，突然就住一個屋簷下了。

“姐，你不願意？”

沉思的韓秀麗猛得一個激靈，“我…我…好像…先談著吧。”

“談什麼呀，您都27了，咱爹發愁你的婚事比二成更厲害，他總擔心你無依無靠嫁到別人家被欺負，有錢人家的媳婦咱也當不起，你看東溝不就有嫁到岳家的女子，淪為保姆不算，男人在外面花天酒地，屁都不敢放一個。你一個人在汣山，家裡看都看不到，自從聽說大東到汣山工作，咱爹飯量都好了，好幾次說大東除了你不會有別人。”

韓秀麗兩眼含霧拍拍大成，“懂事了，大東嘴笨的要命，姐姐明天去礦上給你找個工作。你不是跟人學過開剷車嘛，咱去賺錢還不下井。”

“哦！”大成興奮答應，回頭攪一攪燉肉的鍋，再次到身邊坐下，“姐，大東比我還小一歲，上次說他一入職就跟你混三年一樣，就因為在京城唸的書？”

“呃~當然這是很大的原因，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他讀書認識了很多朋友，比如外面這輛車的主人。高中同學遍佈汣山市區，做任何事都能找到熟人，就是他太訥，從不去找。”

“呵呵，大東性子還真是…讓人佩服，姐你可能以前感覺不到，我們從小玩到大，小時候大東也挺匪，後來越來越慢，越來越有禮貌，越來越客氣，從京城回來每次把我們搞得都不好意思跟他說話，再也不開玩笑了，好像我們…越配不上做他朋友了。”

“哎，這就是讀書的差距，大東和你們沒共同語言了…等會，我突然想起來，你們從小玩耍的這二三十號人，是不是有兩個大專生？還是學什麼電氣自動化的？”

“嗯，除了大東，還有狗小、二蛋在省城讀過大專，什麼專業不知道，反正都是機電，一個在縣城汽修廠上班，一個在省城變壓器廠打工。”

“結婚了？”

“沒有呀，縣城省城買房結婚，聽起來有點做夢，他們又沒大東畢業就是領導的本事。”

韓秀麗沉默了一會，壓低聲音道，“你先別和大東說，讓他們好好看看書今年去報考汣桉，只要他們能透過基礎考試，就有極大可能到大東身邊上班，兄弟之間有個照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