汣桉集團大大小小一百多個直屬廠礦，加上子公司，控股公司，合作公司，十五個縣市區至少有20多萬員工。

餘勤厚在總部雖然排第五，依舊是大佬中的大佬。

大東這個二傻子，還是沒有認清楚餘勤厚真正的社會地位。

就像他的董老師一樣，知道高，但不知道有多高，沒有一個明確的層級概念。

嚴格來說，他這個準女婿，在普通人眼裡也是很遙遠的存在。

自己好像都沒有認識到。

但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汣桉高中低三層，好像都是一樣的生態。

因為空降領導在這裡根本無法幹出成績，越是高層越不想來，中層反而能混混，但中層怎麼會空降，導致別人越來越恐懼到汣桉任職，放眼望去，幾乎全是一步一步走上來的自己人。

沒錯，是自己人，而不是本地人。

自己人一定是本地人，本地人不一定是自己人。

從上到下一樣的生態，這就導致韓秀麗摸人脈的事沒有盡頭。

因為他們是個‘環’。

幾乎每個員工的七大姑父、八大姨父都是汣桉一個小領導。

那沒有毫無背景的人嗎？

當然有，像韓秀麗、易大東、張軍、李建功就是。

但他們是嗎？

當然不是，他們的靠山就是易大東，而易大東的靠山，是董事長外甥的朋友，是餘勤厚可能的女婿，是韓‘磚頭’的朋友。

年輕員工也許沒有背景，比如張靜。

但她現在也有了，靠山是易大東和陳小東。

新員工也許沒有背景，比如剛剛招考的這些人。

但是…

這些都是年輕人，不出三年，他們就是汣桉的女婿，就是汣桉的媳婦，九成人會在本地成家。

沒有人逼他們，時間和環境會告訴他們，才華在‘鄉親’面前不堪一擊，他們會自己選擇。

剩下一成，有的與本地人組合，有的也許會蹉跎一生。

底層是這樣，而且年年是這樣，久而久之，汣桉的圈子就是織毛衣，無數個小環匯聚成一個大環。

無論是領口的‘上層環’，還是袖口的‘下層環’，都能透過七拐八繞的關係扯到一起。

而且…拽住一個‘線頭’可以找到所有環。

就像大東的老家西溝，一溜幾十裡，到處是親戚，但你要說什麼親戚，可能是表親的表親的表親…

這是無法打斷的迴圈。

任何人看到，都只能適應。

陳小東應該慶幸，他媽媽是汣桉高層退休，他的長輩是高層，否則他這個公子哥屁都不是，你就是一百個博士頭銜，都沒人鳥你。

易大東應該慶幸，一開始餘勤厚就準備培養他，一開始他就跟陳小東做了朋友。

所以，大東也是董事長的人。

原以為西溝是山裡人，大東摸了一遍人脈才懂，汣山也是‘山’。

汣桉的人脈與西溝的人脈本質上沒區別。

畢竟工人和農民都是同一個階級。

難怪陳小東說，上層也一樣，不用努力往上爬。

大東適應這種環境，適應‘找人’的意識思維，而不是‘找事’的處理方式，難怪在京城設計院混不下去。

只因設計院沒有形成環，自己不是那裡的一‘環’。

禮拜六，大東今天值班，下午溜號到舊房子與辛可言待了一會，她現在是戀愛女，沒有之前剛認識的那種高情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恢復。

晚上在街口買了點烙餅，還有兩碗豆腐腦，七點多才回到家屬院。

送暖氣了，市郊電廠供應的暖氣，溫度很好。

韓秀麗穿著一套碎花內衣，吊帶小短褲，在後臥室的書桌上盯著兩臺筆記本不時打字記錄一下。

她不是在摸維修中心員工的人脈，是在摸整個中高層的‘朋友圈’。

沒什麼特別的含義，但既然他們已經開始拽‘線頭’，不如摸個明白。

韓秀麗用工作之便，複製了汣桉所有的人事檔案和簡歷，整整兩個硬碟，透過檢索任職時間地點、以及聽來的關係，在給大東‘拆毛衣’。

可能她覺得這是自己能幫到最有意義的事，做的很認真，半個月來每晚都在做。

大東到廚房把豆腐腦放碗中，烙餅放盤子裡，又從冰箱拿出一盤鹹菜，端到餐桌。

回臥室來到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