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東拖了快一年，才做完同學們畢業時候做過的事。

把大學的書本全部賣掉，一身輕走入社會。

原以為價值無法衡量的專業書籍，並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幫助。

最終得到二百整，但也遠超他的估計。

他不是賣給收破爛的人，那樣頂多五十。

而是拎著袋子走了三個站點，來到跳蚤市場賣給地攤老闆。

大東底線是八十，試著開價二百準備討價還價，沒想到老闆瞄了他兩眼，拿出書翻了翻，說了一句挺稀罕的專業書，就直接付錢了。

這件小事給了大東一個錯覺，他有做生意的天賦，美滋滋揹著同學留給他的雙層登山包回到火車站。

原本剩下五十，這是長途客車回家的車票錢，現在多出二百，一共二百五的…巨資。

花五塊錢買了五個包子，排隊到飲水機接水，第一天回老家的晚飯，吃的相當飽，相當滿意。

凌晨一點，大東坐上到汣山市的火車。

後半夜的車票便宜多了，四十二，走一站停一站完全可以接受，還不用找地方休息，早上就能到市區，簡直完美的時間管理。

這七個小時做了什麼，大東完全沒印象，好像睡了一覺，好像發呆了，總之太陽從地平線升起，已經來到市區火車站。

解決生理大事，洗把臉之後，頓時清爽了很多。

揹著登山包身輕如燕出站，大東對這裡很熟悉，畢竟他的高中母校就在兩個街口外。

自然對哪裡的早餐好吃又便宜也很清楚，轉了一條街，一碗豆腐腦、兩根油條、一顆雞蛋，五塊錢正好。

吃飽喝足，大東望著朝陽拍拍肚子，一臉憧憬來到公話亭前，準備聯絡老師給他介紹的那位領導找工作。

半個小時後…

公話亭老闆出門，把發瘋的小子拖到一邊，以免影響他生意。

錢沒有丟。

比丟錢更慘的是丟掉了領導的電話。

大東沒有手機，電話記在紙條，還專門放在畢業證裡。

但找不到了，雙層登山包只有幾件衣服和一堆證書，翻了不下十遍，就是找不到那張紙。

返回省城找賣書的老闆？不確定是否在書本里。

返回京城找老師？顯然不現實。

半個小時後，大東心態又調整過來了。

不是他抗壓能力強，是他沒得選。

汣山市汣桉集團，是老家最大的企業，廠礦遍佈本市十五個縣區，涉及煤鋁鐵礦開採、洗煉、冶煉、軋鋼、鑄造、發電、地產…等等行業。

老家每個人的生活與汣桉集團密不可分，大東學的是電氣工程與智慧控制，名義上說，電氣系統設計、執行控制、試驗分析更適合。

一般企業容不下這種專業。

製造業大廠，汣桉之外，本市沒有第二家。

但去哪個廠呢？

市區每個公交站廣告牌必定有一個汣桉集團的簡介。

大東到旁邊看了半天，冶煉、軋鋼、鑄造、發電、液壓…挨個捋了一遍，偏偏沒有電氣裝置製造，連組裝都沒有，且廠礦距離市區都有點遠。

專業來說，全都不搭。

發電專業最合適，畢竟涉及電力系統，汣桉集團在大力開展風力太陽能發電技術，發電事業部和研究所就在總部旁邊，那就去試試。

大東坐上去汣桉集團總部的公交，下車好不容易來到發電事業部大門口，保安只給了他兩個字：滾蛋。

生氣沒必要，也沒資格覺得羞辱，人家根本不招人，自己問都沒問就來，當然滾蛋。

整個汣桉集團面積佔據十二條街，汣山市幾乎是沿著汣桉總部向東南兩面擴建而成，所以這地方就叫汣桉區。

辦公樓、公寓樓、科研樓一座挨著一座，裡面還有住宅樓家屬院，配套的子弟學校、職工醫院、禮堂、體育館等應有盡有。

大東的高中同學有好幾個是汣桉子弟，來過這地方一兩次。

要不去找同學混兩天？

可惜自己只有企鵝號，好多年沒聯絡，突然上門有點丟人。

總部沒有保安，但每個部門辦公大院都有。

躊躇間看到景觀樹下的告示，有大大的招工啟事四個字。

電工、焊工、鉗工、軋工、外線維護等等…全是動手的技術工種。

大東看時間不早了，還有不到一個小時午飯時間，順著街口的路牌快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