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力盡回到家裡,吃個飯,洗個澡,睡覺。
……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生活七分平淡,三分乏味。
偶爾,生活會有一些小情趣,比如心情好了,孟子喬就帶著顧尋音一起種綠植,心情不好,就帶著顧尋音爬山,去山頂看日出日落。心情一般,就準備一桌子菜,和顧尋音在家裡一邊喝酒一邊聊天。
很多人說,人是喜新厭舊的,同一個人,看久了會厭,同一個工作,做久了會煩。總是渴望接觸一些新鮮人、新鮮事。但孟子喬不這麼覺得,守著手中穩穩的幸福,他也覺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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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每天入睡,他都得牽著顧尋音的手,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才能睡著。
就這樣,在第十面銅鏡的鏡中世界裡,他們度過了無數個平凡的日日夜夜,到了七十歲了。
那是初冬,天氣比較寒冷,寒風透過門縫溜進屋子。顧尋音虛弱的躺在床上,她斬妖除魔這麼些年,屢次重傷中毒,身體虛弱,感覺自己時日無多。
屋內的窗臺上擺著一盆花,上面只有一片搖搖欲墜的枯葉了。
就在這時,孟子喬推開門,端著暖爐走了起來。寒風趁機進入,吹得那枯葉不斷搖晃,顧尋音看著膽戰心驚,因為她覺得那枯葉,就像自己即將了結的生命。
所以,顧尋音即將吩咐孟子喬關門,生怕這枯葉被無情的風掠奪走了最後的生命。
“尋音啊,我燻好了爐子,抱進來給你暖暖手。”
“你呀,自己一把老骨頭了,可別累著了!”顧尋音說。
“看見你我就不累。”孟子喬說。
顧尋音嘆了口氣,用最後的力氣,把手伸到暖爐前暖了暖。
橙紅色的火光,把他們爬滿皺紋的手包裹起來,看起來格外溫暖,顧尋音將孟子喬的手握住。
“子喬,我忽然覺得,生命有些可悲。”顧尋音說。
“為什麼可悲呢?”孟子喬問。
“你看,我們都一大把年紀了對不對?我們奮鬥努力了一輩子,跨越萬難,才在一起。可是等來的結果是什麼呢?我們到了足夠的年紀,一閉眼,一蹬腿就沒了,這種感覺,你覺得有沒有一點像……人這一輩子,其實都在白活。”顧尋音道。
孟子喬愣愣的看著顧尋音,不知道她為何會說出如此傷感的話來。
“我覺得我們沒有白活,至少我們進入了彼此的生命,帶給過彼此快樂。”孟子喬道,他看了看燃燒的火焰又說,“就像木頭燒了,它也曾帶給過人間溫暖。存在過,即是幸福。”
顧尋音笑了,道:“你說的沒錯,存在過即幸福。子喬,我渴了,你能給我倒杯水嗎?”
“好。”孟子喬起身,步履蹣跚的開啟房門,去替顧尋音倒水。
孟子喬走時忘記關門了,寒風吹進來,吹落了了窗臺上唯一一片枯葉。
顧尋音看著它慢慢墜落到地面,眼角也留下了一滴淚水。
寒風摸了摸她的臉,朝她勾了勾手,她身子骨僵住。
此時,孟子喬端著熱氣騰騰的茶走了進來,帶上房門,寒風沒了。
“尋音,茶泡好了!”孟子喬看見顧尋音躺在床上,閉著眼。
先是以為她睡著了,又喚了幾聲:“尋音!尋音!”
顧尋音沒有反應,孟子喬心中緊了緊,走過去一試她的鼻息,手中茶杯滑落。
是的,寒風沒了,溜出了屋子。顧尋音也沒了。
只是顧尋音和寒風的區別是,寒風沒了,開啟門它還會吹進來,顧尋音沒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孟子喬跪在床邊,無聲的哭了。
深冬,大雪天,一座顧尋音的墓碑立在山腳之下,孟子喬抱著火爐,守在墓碑前,滿上兩杯酒,一杯澆在墓碑之上,一杯下肚,算是以墓碑共飲。
隱形的泥婆婆坐在墓碑上,動情的看著這個少年。
孟子喬會來這多久呢?她想。
孟子喬日日前來,摸著墓碑和它碎碎念,拿火爐溫暖它。
直到一次,孟子喬和墓碑說著話,忽然就像那不再旋轉的陀螺,靠著墓碑永遠的睡去。
是的,鏡中世界的孟子喬,也死了。
也就在孟子喬閉上眼睛的那一刻,鏡靈再次出現,它對著孟子喬說:“恭喜你透過所有照心鏡的真情考驗。”
只見,鏡靈變出一道紅光,落在老邁的孟子喬胸口。紅光在孟子喬胸口落下紅色桃心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