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前,孟老爺派人把她和孟子喬帶回了孟府,說是有事要商議。
結果到了孟府,顧尋音才知道,原來孟子喬居然為了她退了一樁對孟家有利的親事。
更令人搞笑的是,孟佰居然認為顧尋音迷惑自己兒子。
真是天大的笑話!她自始至終只把孟子喬當朋友。
顧尋音氣憤不已,她快步走回了住處,發現居住的小屋成了廢墟,看見顧宗輝倒在地上,她嚇了一跳,急忙走過去扶起顧宗輝,喊道:“爹!”
滿頭冷汗、嘴唇和指甲黑紫色,身體蜷縮成一團的顧宗輝尚有餘氣,睜開了眼睛,衝顧尋音笑笑:“尋,尋音啊。”
“爹,我在。發生了什麼事?”顧尋音哭著問。
“魚,魚......”顧宗輝口齒不清指了指身邊魚的屍體。
“尋,尋音。”顧宗輝喚道。
“怎麼了,爹!”顧尋音問。
“尋音,你性子急,容易得罪人,以後爹不在了,收著點脾氣,寬容對待別人,你會活的更開心。”
“爹,只要你沒事,你說啥我都答應你,你前些天不是說要離開北城去別的地方生活麼?等你好了我們立馬就動身走。”
顧宗輝又吐了口鮮血,他想撫摸下女兒被風吹亂的髮絲,但手微微抬起,沒有力氣,便垂下了手。
“我好不了啦,哎,女兒,爹爹死了,不要太難過。以前那些汙衊你是災星的人,肯定因為爹爹去世,胡言亂語,說你是剋死爹爹的災星。你別把他們的話放在心上,別計較。他們其實過得很苦,找不到宣洩口,才會亂編東、西家鄰居的八卦、糗事取樂。你不要因他們的胡言亂語而難過,責怪自己。對,女兒答應我,以後無論遇到任何事,都不要過度沉浸悲傷,因為悲傷沒有價值,只會蠶食你的生命力,讓你活得越來越痛苦閉塞。要做到,不念過去,不懼將來。學會重振旗鼓,找到自己喜歡,並願意為之付諸努力的生活。”
顧尋音痛哭流涕,抹了把眼淚,點點頭。
“尋音我有重要事情要說,你湊耳朵過來。”
顧尋音一抹淚,把耳朵湊到顧宗輝嘴邊,聽見顧宗輝用虛弱的聲音說:“般密多波羅索密啦.....記住!般密多波羅索密啦!找到《明心集》就得靠這串咒語了,切莫讓它落入有心人之手。”
“好,爹,我記,般密多波羅索密啦,般密多波羅索密啦。”
“《明心集》在……”顧宗輝還想喘口氣,再說句話,可是氣沒喘上來,用手指了指倒塌的屋子,忽然無力的垂下手,閉上了眼睛。
夜空,靜謐而安靜,在黑暗的頂端,像是有一個可怕的黑洞,吸走了顧宗輝的喘息聲,顧宗輝沒了氣息。
“爹——”顧尋音的喊聲在夜空中撕心裂肺。
顧宗輝死了,顧尋音誰也沒有告訴,她從坍塌的房屋中,找到了一筆積蓄,想為父親下葬。只是一想到這筆積蓄原本的用途,顧尋音就難過,顧宗輝忙碌了幾十年,好不容易存下的這筆錢,原本是用於顧尋音和宋全的婚禮嫁妝,雖然很少,但是顧宗輝說:“尋音,少總比沒有強,這是爹的一份心意。”
顧尋音想起來自己出嫁那天,曾經還跟顧宗輝許諾,出嫁後一定時常看他,會好好孝敬他。可是現在呢?顧尋音非但沒有出嫁,顧宗輝這筆錢,反倒用在了自己的葬禮上,而顧尋音再也沒有孝敬顧宗輝的機會了。
顧尋音用錢給顧宗輝買了口上好的棺木,並且叫了城裡一支不錯的樂隊,和不錯的法師,為顧宗輝送葬。
是夏季,山林間呈現了一副奇特的景象:花草樹木茂盛,但是在花草樹木間,每隔一小段路都有一座漆黑的墓碑立起。生機勃勃的景象與死亡的氣息擁擠著並存著,壓的顧尋音喘不過氣來。
一個巨大的墓坑旁,站著一群人,顧尋音跪在地上,身前擺著一堆貢品,漆黑的棺木放在顧尋音右側,法師站在棺木前唸唸有詞,四個抬棺材的人站在一旁,注視著這場儀式,而顧尋音左側,有一支六個人組合的樂隊,他們奏出悲涼且刺耳的音樂,嗩吶聲,鑼鼓聲,充斥在顧尋音的耳畔,顧尋音難受極了,一股血氣直湧她胸口,她吐也吐不出來,咽也咽不下去。最終,這股血氣化為悲涼的淚水,止不住的從顧尋音眼眶滑落。
可是旁人卻一點兒也不顧及顧尋音心情,在一邊竊竊私語。
“這就是去年得了北城選美大賽第一名的女子呀,她真慘,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她又被毀容,爹又死了,哎,真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