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令灰頭敗臉地蹣跚而行,託城被一股無形的忌命障阻擋於人群之外,想救救不得,無可奈何……
酒四和陳亦早已不見蹤影,就連主管麒北村治安的白佳,也戴著口罩,換上普羅大眾的衣服,怕被吸引過來的記者拍到。
宗蕾在與遊行隊伍裡狼狽不堪的漢令四目相望之後,像復仇了般,才緩緩上車。
馮三爺客氣地問:“用不用我來開?”
陸醫生信心滿滿道:“不用,老司機你只管坐穩了。”
那救護車怕被淹沒,趕緊開啟,但宇唯一直觀望司機的位置,恐又遇到什麼報仇暗殺者。
發現卻是陸醫生來開這車,宇唯才稍微有些放鬆,看著車後那洶湧的隊伍,他知道他與託城日後註定是要刀戎相見了。
車開了一小段路,宇唯已無意關心車外,只打量坐在對面的二姨,原茜茜和碧穎。
二姨面色憔悴,像是已經很多天沒睡好覺,正別過臉望著車子正前方的通途,眼神黯淡,裡面的二姨丈卻熱烈,宇唯一度以為自己是不是中了某種幻訣。
茜茜一身服務員的衣服還未換掉,已熟睡,靠著宗蕾的後背,好像個嬰兒般,安穩恬靜,忽然雪白的臉蛋隨著車子的一下顛簸而搖晃,讓宇唯忍不住想去把她扶好。
碧穎的微笑越來越甜美,像是湖面上泛著的月光描摹出來的一樣,柔和靜謐,又岸芷汀蘭,宇唯不敢多看她,怕被光明正大地勾了魂。
坐在宇唯左邊的馮三爺用左手不停地揮動著柺杖,敲打車地板,他是個左撇子。
不一會兒車地板上顯現出許多個火焰顏色的怪圈,各自運轉,卻又纏繞不休。
宇唯也好奇,但並不打算多問,感覺馮三爺今天怪怪的。
坐在宇唯右邊的習康早已將縮小在懷錶上的雛鳥忘到九霄雲外,只色眯眯地盯著茜茜,目不轉睛,像是看到了絕世美人,垂涎三尺的花痴樣。
宇唯當做沒看見,最終還是問了下馮三爺:“老三叔,你這畫的什麼?”
話音剛落那些怪圈立即就消失了,馮三爺的柺杖也定在了車地板上,他好像舉行完了某種儀式般,一聲長嘆,不由感慨道:“沒想到漢令英明一世,糊塗二時,命中已被阿蕾克,再被宇唯克。”
“可不敢這麼說馮三爺。”
宗蕾突然轉過臉來答道,宇唯一瞥她眼裡的二姨丈好像也在往外面看。
“想當年為了追你這忌命閨女,風流倜儻的漢令可謂用情之深,用心之切。”
馮三爺敲了敲柺杖,旁敲側擊道。
“快別說了,不僅陳芝麻爛穀子,影響更不好。”
“我也是半截入土的人了,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馮三爺不愧為無敵破壞王,像個玩世不恭,不諳世事的小孩子,隻言片語就能破壞氣氛。
忌命閨女?
宇唯內心一凜,那不是妖腥戒的人嗎?二姨怎麼可能是忌命閨女?她是護士,一點忌命術都不會,最多精通一點醫術……
宗蕾忽然瞳孔瞪大,狠狠地白了馮三爺一眼,冷冷道:“你想怎麼說隨你,但前提是別影響別人。”
“也對,你後來有了呂濤,也是幸福,只是好景不長……”
馮三爺越說越來勁。
“喂!”
宗蕾大叫一聲,但彷彿再多說幾句都嫌髒,猛的把茜茜吵醒了,揉了揉疲憊的睡眼,看到宇唯正一臉好奇地聽著二人的對話,眼神好似又受驚嚇,再難入睡。
宗蕾轉身摸了摸茜茜的秀髮,輕聲地呢喃著什麼,茜茜瞬間整個人又放鬆了下來。
宇唯不禁覺得二姨好像有安撫人的能力,記得那時在唐塞殿,對依純也是這般。
他想問忌命冊,但顯然更想聽完兩人的對話再整合資訊,此刻他腦袋裡有點輕微的疼痛,但轉動的速度,比車窗外飛馳而過的商鋪景色還要快。
“我知道你想說給宇唯聽,但請別在這裡套我話。”
宗蕾眼眶紅紅,似是被馮三爺觸及了回憶,但還是冷靜下來,不冷不熱道。
“我是想讓宇唯知道,但你姐的那首《七女之歌》,你女兒美美……”
馮三爺嘴角微微抽動,又吸了吸鼻子,若無其事地
想將一個驚天動地的秘密公之於眾般。
有那麼一瞬,宇唯彷彿真的看見有個小人,從二姨眼裡直線飛過,消失在了馮三爺那雙滿是皺紋的眼眸處。
“我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