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仁家的庭院很像男耕女織的時代一樣,被一塊應該要編織很久的竹蓬蓋在上方,陰涼卻昏暗,底下一張古樸木桌,再橫四張長條木椅,豬圈,狗窩,牛棚,鵝舍,魚塘以及空蕩蕩卻又雪亮亮的冰啤酒瓶各居其位。
宇唯一開始只將目光聚焦於三伯身上,待走近發了一會懵之後,才驚覺自己已置身於一個農家小院。
難怪土蛋那麼喜歡動物,甚至達到了痴狂的地步,宇唯嚮往的生活,卻不是真正的生活。
小時候,父親摯秦也陪他抓過青蛙,養過兔子,教鸚鵡說話……
但這些並不是世門真正的痕跡,世門可以弄條老虎只與宇唯隔著鐵欄,最多卻只是動物園馬戲團。
宇唯又陷入這另一種發呆,屋子裡原仁回話道:“你這行走的傳銷組織,活金剛,明知道我終於擺脫你的舒心術,你還要我再入坑?”
“也只有你還會叫我一聲活金剛,想當年我們和木盛號稱忌命界鐵三角……”
龔絕好像有點不好意思道,言行舉止裡流露出愧疚,惋惜,宇唯卻怎麼看都像一條擁有凌雲壯志的龍,在深淵裡不屈不撓地自我沸騰。
原仁哼了一聲,厲聲道:“你也知道這是想當年?”
“你我本是狩獵文明的主宰,又怎能在農耕文明下卑躬膝屈這麼多年呢?昨天你已在炎域督留下痕跡,再不出來就不給我面子了。”
“你說這麼多,無非想套我話,引我被你控制,這是需要條件的。”
宇唯忍不住想替三伯出頭,正欲開口龔絕卻先道:
“明白!宇唯,三伯勞煩你打下忌命舞,再勞煩刺爺……”
“哼,刺爺?我要和你邊上那牧宇唯說話。”
龔絕這才有點正視宇唯,本來宇唯心裡把三伯當做貴人,是很想被高看的,但此刻卻老大不自在——三伯一個極為重視的人,現在反而重視他,這裡面離間計,反間計,諜影重重。
忽然緊閉的木門吱呀開啟了,宇唯一眼瞥去裡面十分簡陋,放著農具作事,糧食稻穀。
龔絕正欲邁入原仁卻道:“讓牧宇唯進來,我有話問他。”
龔絕一怔,只搭了搭宇唯的肩膀,高聲道:“進去,沒事的,不用怕。”瞬間又低聲道:“看他媳婦是不是正把刀架他脖子上。”
這還沒完,他看著那瓶瓶罐罐的空啤酒瓶若有所思道:“以前可不喝酒的,幸好早有準備……”當即將放在小木桌上的禮物裡拿出幾瓶好酒,又彷彿有點心疼,讓人摸不著頭腦。
宇唯緩步而進,卻趕緊的問忌命冊:什麼是舒心咒?
你現在的狀態就好像中了。
不可能,三伯怎麼可能害我?
還說沒有?龔絕有很多綽號,譬如商神,活金剛,鐵公雞,行走的傳銷組織,廁所井蓋,小摳三,但鄰里鄉親直呼他本名卻多一點,只因惹不起,靠不近,就源於他有一招自創自悟的忌命術,能博天下英才,為他所用——舒心咒,又被稱為說話的藝術,甚至氣場,動作,都是神助攻,加分項。
他是想教我吧?
總之就是能操控別人的情感精神。
宇唯已腦袋嗡嗡地走到了天井內,見臉色鐵青的原仁正正襟危坐在一條跟庭院裡一樣的木椅上,一箇中年婦女宋瓊立在板凳身後,不是拿刀,卻是拿著碎了一半的啤酒瓶,好像在劫持人質一樣。
那年原仁的眼神宇唯此生難忘,可此刻已經銳氣全無,死氣沉沉,滿眼睏倦。
“原仁伯,那個,那個你也想舞武統一?”
宇唯只覺得那悍婦很是霸道,像定在那裡般,更是對他不予理睬,便直接忽略,隨口試探。
原仁像是神思全然不在軀體內,身子抖了一下,才神色嚴肅,表情慌張,目光裡重現往日的光彩道:“是誰將我家土蛋變成這樣的?他原本的身體在哪?”
這一問立即把宇唯給鎮住了,心想,原仁的眼神竟可以明察秋毫到這種地步,怕是瞞不過他了,但多年後的再次相遇宇唯也沉澱了不少,看著眼前鋒利的眼神,自己也不再怯場道:“是幹匡!”
“土蛋,土蛋在哪?老伴!”
宋瓊喜出望外道,她已經整整四天沒見到她的寶貝兒子,也不知會不會忍飢挨餓,或者受人欺負。
“看來只能聯手了。”
原仁沒頭沒尾地說了這句話,又把宇唯給整不會了。
只聽得屋外錘聲陣陣,宇唯也能感應到,那幫兄弟緊鑼密鼓,步步緊逼地打著正方形列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