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娉也才女一個。
宇唯深知這又是一個聚寶盆,見小姨已坐在書桌前奮筆疾書,便問:“寫什麼呢?小姨。”
小姨突然停筆,嘆了幾口氣道:“還不是因為你?忌命之子……”
“怎麼了?”
“你可認識卓兆環,你媽媽的學生。”
“認識啊,怎麼?”
“他用一個叫學語的筆名在網上發表忌命小說,可這兩天被網友上綱上線網暴了。本來我已經封筆,最近在研究忌命古文了。非要逼我出馬,學語寫小說倒是挺溜,一辯論就暴露矛盾的本質。”
“網暴不痛不癢的,罵了又怎樣?”
“起因是這樣,學語為找更多語境靈感,評論了許天的忌命雜文幾句,許天就專門寫了篇文章,掀起罵戰,嘚瑟自己賺大錢,還說,不要做個戾氣的人,自己就是典型代表了好不?真是氣死我也!”
宇唯知道,寫忌命雜文是論是非之地,寫得越多,“敵人”也就越多,當然來錢快就是它的優點,一般這種忌命作家都神經兮兮,便回道:“這麼無聊?直接取關就是。”
“要不是生活更無聊,誰會關注他呀?”
“小姨你是不是戀愛了?”
“可別亂說,讓你小姨夫聽到了可不好。”
小姨嘴裡的這個小姨夫十分神秘,半年見不到一個人影,從小大人們就對此諱莫如深,宇唯也習慣性地並不多過問。
因一提到小姨夫小姨就滿臉鬱色,宇唯便自然地承擔起逗她開心的義務:“小姨你筆名叫什麼?叫宇唯的小姨嗎?哈哈!”
“你個小鬼!越來越狗嘴了!”
宇唯往那網頁上瞧去,兩個疏闊俊秀的大字佔了三分之一的頁面,高調地宣誓著主權,正是:慶竹。
“慶竹?罄竹難書?好筆名!”
“我每個階段都會有不一樣的筆名,看似祭奠時間,其實只是想沒有時間。”
宇唯並不細思宗娉的這句有心之言,又朝螢幕裡掃了一眼,道:“這許天?該不會是活門的許添吧?他能有如此能耐?”
“不知道,在謠言滿天飛的自媒體時代,他忌命的雜文取證固然有一定道理,但他卻在標題和評論注入網暴的功夫,故意取錯標題和帶節奏的評論煽動網友,真的是跳樑小醜,其心可誅!對了,攻擊你外公的那篇不實報道也是他寫的。”
“反擊他啊。”
“反擊了,可是他有水軍!這世上,明明有更好的溝通方式,為什麼要選擇令當事人心情最差的一種呢?看似在說感悟,其實就是在罵別人垃圾,有的則反擊屎尿屁,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還會添亂。文化啊,建樹啊,是有,但他罵爽的同時,也失去了很多東西。”
“看他幾時完咯。”
宇唯本來還想看看這忌命筆仗有多少華辭麗藻,文心雕龍,一聽到這就知道只是無聊的罵戰,只淡淡道:“他們爭論的內容是?”
“忌命之子,是時代的進步?還是歷史的倒退?”
宇唯自剛對舅舅的偏見完全被顛覆後,顯得有幾分謙遜的神色,語氣也自然流露著卑微道:“我想說,這只是我個人的無知,年少的狂妄……”
“你難道不想知道他怎麼罵你嗎?”
“不想。”
說完宇唯想走出這間屋子,卻發現三面無門,只好又問小姨道:“外公外婆在哪?”
宗娉忽然輕蔑一笑道:“你都知道啦?”
“外公沒事!用腳指頭都想得出來,你們為什麼騙我?”
“唉,我以為什麼大不了的事,誰叫你那麼傻,被忌命界當槍使,第二傻就二姐,還跑去幫你。”
宇唯對宗娉的言語很是無奈氣憤,恨不能此刻那個許天多罵她幾句,從根本上把她氣死,許天或許是個爛貨,但她!也好不到哪去。
“總之,外公平安就好,你們都平安就好。”
宇唯說完轉身便要走,卻完全找不到來時的路了,在小姨的訕笑聲中一陣迷茫。
宗娉毫不理會,只在電腦上敲打上這樣一行文字:“借用餘老的一句話就是“原來你們把文藝創作中的虛構、想象、誇張、煽情全都用到了真實社會的人事上了。你們把偽造當作了情節,把狂想當作了浪漫,把謾罵當作了朗誦,把謠言當作了臺詞,把圍攻當作了排演。”
敲完字後宗娉大飲碳酸飲料,“啊”的一聲收尾,正自回味,好不快哉!
忽然她“咦”的一聲,只因那團剛更新反擊的忌命文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