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了個路人詢問,找到城南仙客樓旁邊的悅來客棧,遞上玉佩求見老闆。
肖恆正在客棧後面的花廳裡來回踱步,花王城那裡收割水稻時陣仗太大,就算派了幾千兵卒看守,但是,奈何稻田面積太大,還是被有心人嗅出了異常,兩人一商議,衛廣留在花王城負責安排人手偽裝運輸車隊,他則快馬趕到花都,安排倉庫等事。
可是,算來算去,今日已經是義妹出發的第六日了,卻還沒有一點兒訊息傳來,想要派人去城外接應,又恐怕更加引人注意,他只能安靜等候得心焦氣燥,唇上起了無數火泡。
如今一見老掌櫃領了木艾兩人進來,他狠狠吐出一口氣,上前拉了木艾細細打量,確定面色疲憊之外,還好,沒有半分傷痕。他終於放下心裡一塊大石,張羅著給他們上了幾個熱菜,自己坐在一邊邊慢慢啜飲清茶,邊詢問路上情況。
直到兩個人吃飽了,天色也黑透了,才領著兩人穿遊廊過角門,進了一座四圈兒都是倉庫的跨院,顯然這裡是給經商的顧客存貨品所用。常年有人打掃照料,地面乾淨,撒了一層石灰,上面又放了幾道釘好的木方子,防止貨物與地板直接接觸潮溼。
木艾打起精神,把空間裡的麻袋取出來每間庫房五百袋,直裝滿五間,看著肖恆用大銅鎖鎖好門,才靠在廊柱上輕輕閉上了眼睛。一路上她都在提心吊膽,生怕有個什麼閃失,現在安全到達了,沒有心氣兒撐著,身體裡突然湧出無邊的疲倦,讓她連睜眼睛的都覺得累極了。
肖恆吩咐了老掌櫃幾句,回身就看見木艾靠在主子上似乎睡著了,每次輕輕撥出的氣息吹動臉頰旁的碎髮俏皮的飄動,讓他心裡泛起陣陣愧疚和心疼,暗暗決定以後如果不是萬分危急的大事,絕對不再讓妹子出頭,誰家女子不是賞花裁衣,每日裡無憂無慮,妹子撐起一府的生計已經夠不容易了,再不能給她新增別的煩惱了。
有心想叫醒妹子,又捨不得她睡的香甜,猶豫間,旁邊已經有人伸手攔腰把她抱了起來,“麻煩肖爺安排間客房。”
“哦,”肖恆下意識的應了一聲,呆愣的看著睡夢中的妹子極自然的伸手環住那人脖子,然後愛嬌的嘟起了紅唇,在那人臉側蹭了蹭。他的眸色瞬間轉暗,深深的看了歐陽一眼,說道,“隨我來吧。”
說完當先引路,把兩人帶到了不遠的一座小院裡,歐陽輕輕把木艾放在床上,蓋好被子,然後慢慢退出房間。
抬頭見肖恆負手站在院中桂樹下,全身上下散發出的冷氣能凍斃周邊花草,他微微抿了抿唇,上前幾步,慢慢跪了下去,“秘字營十三號,見過少主。”
肖恆的身形頓時僵住,倒負的雙手握得更緊,卻仍然沒有回頭,“密字營十三號?好個十三號居然連我都被瞞了幾年”
“…”歐陽一字不答,只是把頭更深的低下去。
肖恆霍得轉過頭來,極為憤怒但是依然記得壓低聲音,繼續逼問,“你為什麼要潛伏在木仙府,是誰…”話問到一半,他就再也說不下去了,這樣的愚蠢問題還能問下去嗎,安國侯府秘字營,除了安國侯親自調動,其餘人等凡是知道這名字的外人恐怕都已經不在人世了,他佔著候府嫡長子的位子,也僅僅知道個皮毛。
肖恆粗喘幾口氣,抬頭凝視著那扇緊閉的房門,扭頭大步離開,夜風裡輕輕傳來一句,“記住你自己的本分,保護好她。”
直到腳步聲完全聽不見了,歐陽依然跪在那裡,沒有絲毫起身的意思,他的頭埋在膝前,兩隻手深深抓進泥土,青筋暴起寸高,但是依然抵不了他心裡的痛,本分?刺探情報的本分,殺人的本分,還是低人一等的本分?不,他不要這樣的本分,他不甘心…
肖大皺眉聽著裡面傳出來斷斷續續的爭吵聲,訓斥聲,他連忙揮手打發了兩個書童,然後親自守在小院門口。
一個黑衣人突然出現在院角,快速比了幾個手勢,肖大眉頭皺得就更深了,隨手回覆了兩下,那黑衣人就立即消失了。
過了好半晌,書房裡漸漸安靜下來了,上好紅松精雕的門扇猛然被開啟,肖恆一臉憤怒的從裡面走了出來,肖大連忙上前行禮,肖恆臉色稍稍好了點,低頭還了半禮。這個府邸裡,所有下人僕役,當年母親落難時,只有這個大總管替母親求情,而且在母親去世後,對自己十分照料。說句不孝的話,他對於這個大管家的親近,甚至要超過自己的父親和祖母。
“大少爺,您不要怪侯爺,侯爺也有他的考量,現在朝堂上…”肖大話說到一半,就被肖恆揮手打斷,“我知道了,你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