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媒婆跟在惜花身後上了臺階,一見木艾笑意盈盈的坐在椅子上看著她,心裡的忐忑就消了一些。連忙搶前幾步,跪地說道,“老奴高劉氏,見過仙夫人,給夫人磕頭了。”
木艾虛扶了一把,拼命忍著不看她耳後那朵耀眼的大紅花,笑道,“起來吧,不必多禮。”
高媒婆又磕了頭,這才站起來,躬著身子立與一側。
木艾吩咐惜福,“去搬張小凳來,給高婆婆歇歇腳兒。”
高媒婆立刻推辭,“謝夫人體恤,老奴不累,不勞煩大姐兒們了。”
惜福笑嘻嘻端了張鼓形小木凳來,拉了她坐下,說道,“我們夫人心軟的厲害,最是見不得人受苦,婆婆還是坐下吧。”
那高婆婆只得道謝,屁股搭了凳子的邊兒坐了下來,笑著奉承道,“老奴在城中常聽人說,夫人最是心慈,那百姓醫館哪日不救得幾條人命,今日一見才知,夫人真是天神下凡一般…”
木艾聽得她這些讚譽之詞過於誇張,眉頭微皺,就打斷她的話,問道,“不知高婆婆平日在城中做何營生?今日到我們府上有何要事?”
高媒婆也是機靈的,知道這仙夫人不喜自己這平日用慣的奉承之詞,立刻改了話頭兒說道,“回夫人的話,老奴從二十歲之後,就以做媒為生,到得今日已經成就了幾百對兒好姻緣,凡是經老奴的手牽的紅線,日子無不是過得和和美美、順順當當。別的不敢說,城南一帶,只要提起我高媒婆,誰都要贊上一聲好…”
小安聽她說著說著就又吹噓起來,口沫橫飛,臉上敷的胭脂也簌簌落了下來,連忙挪開了她前面的水果盤,又低聲咳了兩聲。
那高媒婆才驚覺過來,生硬的轉了個彎兒,“老奴今日上門…嗯…是,是特意來提親的。”
木艾淡淡一笑,“高婆婆是媒婆,上這府上來自然是提親。只是不知是誰家請了高婆婆來?提的又是我們府上何人?”
高媒婆聽了這話,好似有些緊張,兩手扯了帕子,偷眼瞄了瞄小安幾人。
木艾卻誤會成是有人看中了小安幾人,想著她們如今已經十五歲,確實到了定親的年紀,如果能給她們找個好人家做正經夫人,倒是比嫁給小廝要好。
於是又說道,“高婆婆有話直說無妨,難道是城中誰人看中了我這幾個貼身丫鬟不成?她們可是我的左膀右臂,不是好人家,我可不會放人。”
高媒婆嘴角抽了抽,抬手抹了把腦門上滲出的汗水,嘴唇蠕動半晌,好似下了必死的決心般,低聲說道,“不…不是給大姐們兒提親,是夫人。”
“誰?”她的聲音越說越低,最後幾乎就是含在嘴裡了,木艾沒有聽清,就大聲問了一句。
結果,高媒婆卻以為惹怒了木艾,噗通一聲坐在了地上,復又爬起來,一邊磕頭一邊哆嗦著哭求道,“夫人饒命,夫人饒命,老奴被銀子迷了心竅,才做下這等蠢事,老奴這就回去退了銀子,只求夫人饒命啊…”
木艾聽的是一頭霧水,不明白她為何就如此驚懼,但是也覺出實情與她的猜測有些出入,於是冷聲問道,“你究竟是為誰提親,把話說明白了,我就不治你的罪。”
高媒婆得了這句話,身子勉強止了哆嗦,說道,“回夫人話,城南最近搬來一戶人家,買了間三進大院子,盤了幾家鋪子,很是富貴的樣子。那家老爺昨日喚了老奴去,給了老奴五十兩銀子,叫老奴今日替他來向…嗯,向夫人提親。”
木艾眉毛一挑,原來猜了半日,人家要提親的不是幾個孩子,也不是丫鬟們,居然是她這個百花女親王,木仙府主母,三個孩子的母親
小安幾個也驚得目瞪口呆,自家府上以前沒有權勢,又身家豐厚,那財迷心竅的小人們可沒少打夫人的主意,記得曾有個主薄的侄子就曾揚言要娶夫人做小。可是如今,這百花國,除了太后皇后,自家夫人就是最尊貴的女人了,怎麼又冒出個不怕死的?
高媒婆低著頭,偷眼見木艾主僕幾人好似沒有發怒的跡象,就趕忙為自己繼續為自己開脫,“老奴不是貪圖那五十兩賞銀,老奴是見那歐陽老爺,一表人才,家財豐厚,堪為女子良配,不,不,老奴說的是平常女子,夫人這樣謫仙一般的尊貴的人…”
“你說,那家男子姓什麼?”高媒婆奉承到一半,被木艾開口打斷,她心裡奇怪,但還是小心翼翼的答道,“回夫人,姓歐陽,是前些日子剛搬到城南的,至於原來祖籍哪裡,老奴也不知。”
“那歐陽老爺可是身高五尺有餘,不喜言笑,喜穿玄色衣衫?”木艾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