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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上最雄偉的建築物——蘇維埃宮打地基,它的頂端將矗立起巨大的列寧塑像。

柯里亞在一座樓房前面停了下來,兩年前他就是從這裡去上軍校的。這是一座最普通的莫斯科式的住宅大樓,有拱形大門、內天井和許多貓眼似的小窗戶。這座樓房使他感到特別親切。他熟悉這裡的每一個樓梯、每一個角落和每一個牆角上的每一塊磚頭。這裡是他的家。如果“故鄉”這個概念使人感到太大的話,那麼,“家”就可說是世上最親切的地方了。

柯里亞站在樓房近旁,面帶微笑地想道,也許瑪特維耶娃正坐在內天井的向陽處,一邊織著總也織不完的長簡襪子,一邊同從她身旁走過的人說話呢。他想象著她會怎樣叫住他,問他上哪兒去,是誰家的人和打哪兒來。不知為什麼,他確信馬特維耶娃怎麼也認不出他了。想到這裡心中就有點高興。

正在這時,從大門裡走出兩個姑娘。個子稍高的那個,穿的是短袖連衣裙,而兩個姑娘的差別也全在於這衣袖的長短上:她倆的髮式一樣,白色的短襪和白膠底鞋也都一樣。矮個兒的姑娘掃了一眼武裝帶束得緊緊的、拎著手提箱的中尉,轉身就跟著女友走了,但她突然放慢了腳步,又回過頭來看了一眼。

“維拉?”柯里亞輕聲問道,“維爾卡,鬼東西,這不是你嗎?”

頓時響起了連馬涅日廣場都能聽見的驚喜的尖叫聲,妹妹一下子跑上前去摟住了他的脖子,象小時候那樣把腿弓了起來,柯里亞差點兒沒站穩:她已經相當重了,這是他的妹妹呵……

“柯里亞!柯里奇卡!柯里卡……”

“你簡直成了大姑娘了,維拉。”

“十六歲啦!”她驕傲地說,“你以為就你自己在長大,是不是?……啊呀,你已經是中尉啦!瓦留什卡,快來祝賀中尉同志。” 高個子姑娘笑著走了過來:

“你好,柯里亞。”

他的目光凝視著她那被印花布衣服裹得緊緊的胸脯上。他還清楚地記得以前這兩個小姑娘乾瘦的樣子,又細又長的腿,象蚱蜢似的。他趕緊移開了自己的視線:“小姑娘們,簡直認不出你們啦……”

“哎呀,咱們還得到學校去呢!”維拉嘆息道,“今天是最後一次團組織活動,不去不行。”

“晚上見,”瓦麗雅說,她用非常平靜的目光毫不羞怯地瞅了他一下。這一瞥把柯里亞弄得很不好意思,也叫他有點兒生氣,因為他比她們大,按理說,該感到不好意思的,應當是她們。

“一晚上我就要走了。”

“去哪兒?”維拉驚奇地問。

“到新的崗位去,”他不無驕做他說道,“我是路過這裡。”

“那麼,中午見。”瓦麗雅又與他目光相遇,嫣然一笑。“我把唱機帶來。”

“你知道嗎,瓦留什卡的唱片可好哩!……波蘭的,你一聽就想跳舞!……符施斯柯,姆尼耶德諾①(①波蘭文音譯,意思是“對我來說,一切都無所謂。)……”維拉唱了兩句,“好吧:我們該快點跑啦。”

“媽媽在家嗎?”

“在家!……”

她們當真跑了——往左一拐,朝學校跑去,他自己也是順著這條路跑了十年啊。

柯里亞望著她們的背影,看見她們的頭髮在飄動,看見她們連衣裙的裙邊拍打著黝黑的腿肚,他多麼希望姑娘們能回首看他一眼。他想:“要是她們回過頭來,就……”沒等他想好那時將會怎麼樣,那個高個子姑娘已經突然轉過身來看著他。他揮了揮手回答她,並立即彎下腰去提手提箱,感到自已的臉紅了。

“這可不妙,”他滿意地想道,“試問,我為什麼要臉紅呢?……”

他穿過光線暗淡的門洞,向左邊院子裡朝陽的一面看了看,瑪特維耶娃並不在那裡。這使他有點兒怏怏不樂。“柯里亞走到自己家的樓道前、一口氣登上了五樓。

媽媽的模樣一如當年,就連在家裡穿的帶花點的罩衫也還是原先的那件,一看見他,她就突然哭了起來:“天哪,你多象你父親!……”

柯里亞對父親的記憶已經模糊:一九二六年他就到中亞細亞去了、從此再也沒有回來。總政治部把媽媽叫了去,並通知她說,普魯日尼科夫政委在土爾克斯坦的柯茲·庫杜克村附近與反革命匪徒激戰時犧牲了。

媽媽給他端上了早飯,嘮嘮叨叨地說這說那。柯里亞只是不停地點頭,心不在焉地聽著:他自始至終都在想著四十九號住戶的那個一下子就長大成人的瓦麗卡,而且非常希望媽媽談起她。但媽媽感興趣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