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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悄地哭了起來,可憐他也可憐自己,忍受著這種憐憫的折磨。

德國人不知是被昨天的爆炸嚇慌了神,還是在作什麼準備,今天比往常更忙碌。傑列斯波里大門附近在清理場地,到處都加強了巡邏,但是普魯日尼科夫慣常見到的那些俘虜,今日卻不見也聽不到聲音。三拱大門附近也在忙乎什麼,從那裡傳來了馬達的噪音。普魯日尼科夫決定潛到要塞的西北角,以便觀察一下,從那裡有沒有可能渡過穆哈維茨河,穿出外層防禦工事。

他沒有權利冒險,因此行動小心謹慎,儘量避開空曠的地段。有的地方他甚至匍匐前進,儘管沒有見到巡邏兵。今天他不想交火,引起敵人的追擊,只想觀察一下地形,找一個在夜間可以鑽出去的縫隙。鑽出去,跑出要塞,把米拉留在與他們相遇的第一批人們那裡。

普魯日尼科夫清醒地意識到,准尉囑咐他在任何情況下都要完成這件事,是完全正確的。他明白,這件事完全有賴於他去完成,但是心中暗自害怕,想到他將孤零零一個人留下,不由得害怕起未。他將完全孤獨無依地守在炸燬了的要塞裡。當然,他是可以同米拉一起走的,弄一套老百姓衣服穿上,鑽進森林裡去,那裡很可能會有紅軍的散兵遊勇,這樣做既不會算是逃兵,也不會算是違背了命令:他還沒有報到,未列入名冊,是個有行動自由的人,但正是這種自由才促使他獨自採取了從軍事觀點來說最合適的決定。從軍事觀點來說,最明智的是留在有槍支彈藥、食品和掩蔽室的要塞裡。在這裡他可以戰鬥,而不是在陌生的森林裡奔波。

他終於到達了一片地下室裡,這時他正在那裡摸索著前進,力圖繞過穆哈維茨河灣。那裡,德國兵、拖拉機正在三拱門附近喧囂,敵人不可能發現他,他相信自己可以摸到河邊,說不定還可以游到對岸去。眼下他正在遙無盡頭的一排地下室裡跋涉。這些地下室,從累累的彈洞和裂縫裡透進了充足的光線。

“站住!”

普魯日尼科夫怔住了。吆喝聲來得如此突然,他竟沒有聽出來是用純粹的俄語說的。但是在他還沒有來得及弄明白的時候,衝鋒槍的槍口已對準了他的胸口。

“放下武器。”

“同志們……”由於激動,普魯日尼科夫嗚咽了起來,“夥伴們,自己人,親愛的……”

“我們嘛是親愛的,可你是什麼人?”

“我是自己人,夥伴們,自己人!普魯日尼科夫中尉……”

進到一個漆黑的地方,他讓普魯日尼科夫停下。從亮處剛一進暗處,他什麼也看不見,除了前面的一個模糊的身影,還有一個什麼人站在他身後的壁龕裡,但他並沒有看見他,只是感覺到有人站在那裡。

“你說你是中尉?呶,往亮處走一走,中尉。”

“我走,我走!”普魯日尼科夫高興他說,“你們這裡有多少人,夥伴們?”

“我們現在來數數。”

他們總共只兩個人,頭髮齊到眉毛,穿的是又髒又破的棉襖。他們自我介紹說:

“中士涅鮑加托夫。”

“上等兵克里姆科夫。”

“有什麼計劃,中尉?”短暫介紹之後,涅鮑加托夫問,“我們的計劃是朝別洛維日密林突圍。要不是因為沒有子彈,我們早就去到了那裡。剛才我只是憑咋唬讓你站住的。”

“嗯,為了保險起見,我才站在你的背後,”克里姆科夫苦笑了一下,“而我手裡只有一把希特勒式的刀。”

他腰間掛著一把裝在黑色皮套裡的長長的德國匕首。

“我們一起突圍,”普魯日尼科夫說,他由於遇到自己人而高興,一下子竟忘記了要留在要塞裡戰鬥到底的決定。“子彈有的是,同志們,別擔心,子彈有的是。吃的也有,有罐頭……”

“罐頭?”上等兵疑惑地重複了一句,“你日子過得不錯呀,中尉。”

“先帶我們去看看罐頭吧,”中士涅鮑加托夫冷笑了一下,“我已不記得最後一次是在什麼時候吃過的了。這麼說,我們可以象碩鼠那樣啃齧點什麼了。”

普魯日尼科夫抄近路把他們帶到自己的地下室裡,領他們看了看不起眼的洞口講了講那次敵人採用火焰噴射器的襲擊和赫里斯嘉大嬸的犧牲。但是他沒有講起給火焰噴射器手引路的那個德國兵,他覺得給這兩個由於飢餓和疲勞而變得又黑又瘦的人解釋當初為什麼放走了俘虜,是沒有必要的。

“米拉!”還是在地下室通道里的時候普魯日尼科夫就喊道,“米拉,是我們來了,別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