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位。這有待於魏晉南北朝抒情小賦的進一步發展。
第三節 以五言詩為主的文人詩歌的初步興盛
在漢代文人文學中一向並不顯得重要的詩歌創作,到了東漢中後期,由於樂府民歌的長期影響與時代、生活的需要,開始出現初步興盛的局面。尤其是五言詩,以《古詩十九首》為代表,已經達到相當高的水平。雖然這個時期的文人詩歌依然不足以取代辭賦的主流地位,但至少已經顯示了這樣的趨勢,因而為魏晉南北朝以五言詩型為主體的文人詩歌的高度繁榮奠定了一定的基礎。
東漢中後期文人詩歌的內容,同這一時期的散文、辭賦表現出同樣的特徵,即一方面具有批判精神和反傳統精神,一方面注重抒情表現,而歌功頌德之風亦已消歇。當然,作為詩歌,前一方面的內容不那麼普遍,但仍有一些——特別是東漢後期的——作品,表現得十分強烈。如朱穆的《與劉伯宗絕交詩》,透過鴟與鳳的比較,指斥無恥之徒,歌頌正直之士;趙壹《刺世疾邪賦》所附的兩首五言詩,同賦作一樣激烈地批判社會的昏亂和不公平,感嘆貧士雖賢而無所用的命運;而仲長統的《顯志詩》,更公然宣稱:“六合之內,恣心所欲。人事可遺,何為侷促!”“寄愁天上,埋怨地下。叛散五經,滅棄風雅。”充滿了反叛和異端精神。
在抒情表現方面,東漢中後期的文人詩廣泛地歌詠了夫婦或戀人相思離別之情、朋友之情、遊子思鄉之情,尤其是對於生命短促的感傷和緊緊抓住這短暫人生的慾望,既反映出時代的生活氣氛,也開拓了中國古典詩的題材。特別是人生主題,成為魏晉南北朝詩歌的中心主題。
在本節中,我們將主要介紹五言詩的情況,但在此之前首先需要對七言詩的情況作必要的交代。作為東漢中期最傑出的詩人,張衡寫作了中國詩歌史上現存第一首獨立的完整的七言詩——《四愁詩》。雖然我們不能說在此以前已失傳的作品中絕沒有這樣的詩篇,而且《四愁詩》的個別句子尚有脫胎於楚歌的痕跡,但它在七言詩型發展史上的意義,仍然是非常重要的。下面是《四愁詩》的第一節:
我所思兮在太山,欲往從之梁父艱,側身東望涕沾翰。美人贈我金錯刀,何以報之英瓊瑤。路遠莫致倚逍遙,何為懷憂心煩勞。
全詩共四節,以下三節是歌辭略作變化的重奏(如首句“我所思兮在太山”改為“在桂林”、“在漢陽”、“在雁門”),具有濃厚的民歌風格,顯然受到《詩經》中民間歌謠疊章手法的影響。詩中主人公向四面八方尋找自己之所愛,卻一再遭受挫折,因而心懷憂愁,表現出對美好愛情的深沉思慕,寫得婉轉動人。這也是七言詩型第一次被用來寫情愛題材,七言句式語調曼婉悠長的優越性,在這首詩中得到了表現。《文選》載此詩,前有後人所加的小序,謂此詩乃因作者鬱郁不得志,“效屈原以美人為君子,以珍寶為仁義,以水深雪雰為小人,思以道術相報,貽於時君,而懼讒邪不得以通”,恐系迂儒之見,未必合於張衡的本意;即使張衡確有此意,他能寫出如此真切熱烈的戀歌,無疑也是有著生活體驗和審美趣味的背景的。
在馬融的《長笛賦》之末,也繫有一首七言詩。雖然這不是獨立的作品,質量也不高,但它已完全消除了楚歌的痕跡,在七言詩史的初期,仍是值得重視的:
近世雙笛從羌起,羌人伐竹未及已。龍鳴水中不見已,截竹吹之聲相似。剡其上孔通洞之,裁以當符便易持。易京君明識音律,故來四孔加以一。君明所加孔後出,是謂商聲五音畢。
另外,李尤殘存的《九由歌》也是一首七言詩,其斷句雲:“年歲晚暮日已斜,安得壯士翻日車。”上述幾首詩都是東漢中期的作品,東漢後期在七言詩方面無甚表現。這說明,七言詩雖然又有明顯進步,但步調仍然緩慢。
在五言詩的發展過程中,張衡同樣起了重要的作用。他的《同聲歌》,是班固之後的又一首完整儲存至今的文人五言詩,而且較之班固,語言技巧更為成熟:
邂逅承際會,得充君後房。情好新交接,恐慄若探湯。
不才勉自竭,賤妾職所當。綢繆主中饋,奉禮助烝嘗。
思為苑蒻席,在下蔽匡床。願為羅衾幬,在上衛風霜。
灑掃清枕蓆,鞮芬以狄香。重戶結金扃,高下華燈光。
衣解巾粉御,列圖陳枕張。素女為我師,儀態盈萬方。
眾夫所希見,天老教軒皇。樂莫斯夜樂,沒齒焉可忘!
這是一首以新婚女子口吻表現情愛題材的五言詩,但又和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