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我所指的廣告”,希特勒說——據格萊納說,“宣傳,只要人們還相信這種胡說有用,就要宣傳。”這種概念令他激動。他說宣傳可把懷疑者變成篤信者。他相信,他自己就可將最荒謬的東西,例如保證使窗戶打不破的膏藥賣出去。
“宣傳,只需要宣傳。愚蠢者比比皆是。”
在1911年剩餘的時間裡以及在次年,希特勒稍稍穩重些了。他不再長時間地與人進行無謂的爭論,而是花更多的時間去作畫,作品的質量也提高了。例如,他的水彩畫《維也納明諾科特教堂》在各方面都畫得非常精確,簡直可說是照片。從技巧上說,他的畫可說是出自於職業畫家之手——這是令人驚奇的,因為他是個未經正式繪畫訓練的年輕人。畫建築物,希特勒具有天才,但畫人物,他卻不行了。畫中若有人物,這些人物肯定畫得很糟,且非常不合比例。他畫的許多畫都很好看,即使缺乏藝術性。從畫中可看出,他有作畫的能力,卻缺乏專業訓練。總而言之,希特勒更是個技師,不是藝術家;更是個建築師,不是畫家。到1912年,他已能用鉛筆作畫,水彩畫也畫得不錯,油畫畫得更好。
他穩步地工作著,所畫的畫透過雅各布·阿爾登伯格和其他畫商銷了出去。希特勒本人再也不吹噓自己的才能了。他的同伴們常常聚集在他房內讚賞他的作品,他則輕蔑地說,他是外行,畫畫還未入門。他認為,他的真正天才在於建築。後來,他私下對一友人說,他作畫是為了賺錢,他真正喜歡的那幾幅畫都是以建築為主題的。經濟條件稍有改善後,他的外觀也有所改善;衣著雖舊,但乾淨多了,鬍子也剃掉了。他已獲得人們的尊敬,連曼納海姆的主管也會跟他聊天了——“這是房客很難得到的榮譽”。
他的舉止也端莊多了。他雖然仍繼續爭論政治,但得到了一次深刻的教訓。“我學會了少說多聽,多聽反對意見。他們的意見異常原始幼稚。”他發現,樹敵的辦法並不能控制他們的心。
最能顯示希特勒成熟程度的莫過於他的書房。為表示對他的崇敬,誰也不想去佔他最喜歡的窗前的位子。若有新客想佔這個位子,有人便會說:“那位子有人了。那是希特勒先生的位子。”一位叫卡爾·霍尼希的新客很快便發現希特勒與眾不同。“在那些日子裡,我們都糊里糊塗地過日子……在我們中,唯有希特勒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前程。”他對霍尼希說過,進美術學院他雖遭拒絕,但他不久要到慕尼黑去完成他的學業。
在書房中,希特勒是知識階層的核心。霍尼希回憶說,“因為他每天都坐在位子上,天天如此,幾乎毫無例外。只是去送畫時他才離開,但時間也很短。他的性格也古怪。總的說來,希特勒為人和善,也很可愛,對每個同樣的命運都有某種興趣。”希特勒雖然與人和睦相處,霍尼希與他還是有距離的。“誰也不敢去佔希特勒的便宜。不過呢,希特勒本人並不驕傲,也不傲慢。相反,他心腸很好,也願幫助別人。如果某人需要50個銅幣,以便再宿一晚,他會慷慨解囊,幾次我都見他拿著帽子去募捐。”
在一般的政治辯論中,希特勒除繼續作畫外,偶爾也會插上一兩句話。不過,一旦出現“赤色分子”、“耶穌會會員”這樣的字眼,或某人的發言“惹了他”,他就會唰地立起來與人爭辯,“非常衝動,顧不得言語粗魯”。然後,他便把手一揮,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似乎在說,真遺憾,跟你說的每個字都是白浪費,你永遠也不會懂的”。
在某種意義上,希特勒已與維也納及其下層人民媾和。他已取得了成績,得到了別人的承認。至此,維也納已沒多少東西給他了。近幾月來,他的思想已轉向德國這個“祖國”。
在他床頭的鏡框中有這樣一句口號:
我們自由和光明正大,我們堅定,
我們仰望祖國!萬歲!
在哈布斯堡王朝這個迷人的首都,他度過了五年半的光陰。這五年半中他對維也納是又愛又恨。關於他生活中的這一章 ,可以命名為“在維也納學習與受苦的歲月”,這是“苦難”的時期,“是我生活中最悲慘的時刻”,也是比任何一所大學更使他定型的時期。他認為,“是我生活中最艱苦、最全面的學校”。
1913年5月24日,希特勒身背一隻盛著全部財產的破口袋,最後一次踏出了曼納海姆那扇雙層大門。漢尼希回憶說,看見他走,大家都很難過。“我們失去了一個好同伴。他理解每個人,能助人時便助人。”
阿道夫·希特勒離開了維也納,前往慕尼黑去尋找他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