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阿爾卑斯山特有的南風所致。希特勒沒有答話,他們繼續朝紐倫堡駛去。
在寓所內,萊舍特太太在廚房裡聽見有東西被摔破,便對母親說:“吉莉肯定是取梳妝檯上的香水瓶不小心,把它打破了。”這可能是在吉莉掏希特勒的外衣口袋時打破的——她發現一封信,是用藍紙寫的。這封信原來是愛娃·勃勞恩寫的。幾個月前,希特勒恢復了與她的聯絡,因為很秘密,吉莉竟全然不知。當日晚些時候,安妮·文特親眼見吉莉將信撕成四片。喜歡尋根問底的管家將信拼在一起。信的內容大致是:
親愛的希特勒先生:
再次感謝您請我看戲。那是值得回憶的夜晚。對您的感情,我著實感激。我急待再次相見。
你的愛娃
吉莉將自己反鎖在房內,說不要打擾她,她雖發了脾氣,但文特太太並不擔心。當晚,她與通常一樣離開公寓回家。萊舍特太太與她的女兒睡在公寓裡。晚間,她們聽見沉悶的響聲,但不以為然。她們也習慣了這位“任性的”姑娘。
但是,次日清晨,萊舍特太太發現吉莉的房門仍反鎖著,便大吃一驚。她連忙給梅克斯·阿曼和弗朗茲·施瓦茨掛電話。二人找來鎖匠。吉莉躺在地板上,靠近睡椅,旁邊放著一支6。34毫米口徑的手槍。她的心臟中彈。
那天上午,在紐倫堡,希特勒與霍夫曼離開德意志旅館,前往漢堡。“麥塞蒂斯”汽車出城後,希特勒發現有輛車在跟蹤他們。他怕遭到襲擊,便讓施列克加速。後來,他醒悟到,後面的是輛出租汽車,坐在司機身旁的是德意志旅館的一位服務員,那人還在比比劃劃,示意停車。服務員告訴他,赫斯先生從慕尼黑打來電話找他,電話還沒有掛。希特勒便立刻返回旅館,把帽子和鞭子往椅子上一扔,便進了電話室。由於電話室門未關,霍夫曼聽見希特勒在說:“我是希特勒。發生了什麼事嗎?”停頓片刻後,他喊道:“啊,上帝!多可怕呀!”接著,他幾乎尖聲喊道:“赫斯,回答我——真還是假——她還活著嗎?”很明顯,線路不是被切斷便是赫斯把電話掛了。
“希特勒的狂亂也感染了別人。”霍夫曼回憶道。“司機將油門踩到底,小車呼嘯著疾馳回慕尼黑。從後座鏡中我看到了希特勒的面孔。他雙唇緊閉,目光遲鈍地望著擋風玻璃,視而不見。”回到寓所後,吉莉的屍體已被移去。因為是星期六,各報均未作報道,直到星期一此事才見報。有人影射說,是希特勒將其外甥女拋棄的;也有人說,司法部長古爾納毀滅了證據。社會主義者的日報《慕尼黑郵報》發表長文,詳盡地報道了吉莉與希特勒經常爭吵的情形。它甚至宣稱,她的鼻樑曾被打斷過,身上還有受虐待的痕跡。吉莉不可能是希特勒殺害的。因為他身在紐倫堡;也不可能是希特勒或*?同僚,為避免醜聞下令將她幹掉。倘若是如此,那末,殺害她的地方應是在別處而不是在元首的寓所。希特勒的某些追隨者說,吉莉之死純屬偶然:或許是某種聲音使她受了驚嚇,在驚慌中殺了自己。也有一種理論說,她是玩手槍走火。然而,從證據看,最合乎邏輯的結論是,她自殺了——也許是出於絕望,或出於嫉妒,或出於不明的原因。威廉·帕特里克·希特勒的母親對漢夫施坦格爾說過,“家裡人對吉莉自殺的原因都很清楚:林嗣的一位猶太人——繪畫教員使她懷了孕。”
1931年,在一次會見中,元首的第二個堂弟漢斯·希特勒對此堅決予以否認。
希特勒垂頭喪氣又受到了羞辱,對弗蘭克說,“他無法再看報了,因為那誹謗運動令他無法忍受。他想步出政界,從此洗手不幹,不再拋頭露面。”在絕望中,他與霍夫曼逃至鄉間——他的出版人阿道夫·米勒在特格恩西的別墅裡。抵達目的地後,司機施列克小聲對霍夫曼說,他把元首的槍藏起來了,因為怕他自殺。希特勒一進屋,便倒揹著雙手,在室內來回踱步。霍夫曼問他想吃什麼,希特勒搖了搖頭。他一小時一小時不停地踱步,直至深夜。天快亮時,霍夫曼輕輕地敲他的房門。沒有回答。他徑自進房,發現希特勒仍在走來走去,手還是倒揹著,雙眼望著遠方。
霍夫曼給家裡掛了個電話,詢問義大利麵條——元首最喜歡的食物——的做法。但希特勒仍拒絕進食。他不吃不喝,又踱步了兩天。他聽了一次電話。弗蘭克在電話裡說,他已採取措施,透過法律阻止報界的下流攻擊運動。他用疲倦而微弱的聲音說:“我謝謝你。我會重新振作起來的。我永遠不會忘記你。”
訊息終於傳到了米勒的別墅:吉莉已在維也納安葬;在中央公墓出席葬禮的有羅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