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奧地利全境,路牌上都貼滿了海報,宣佈進行公民投票。裝有大喇叭的卡車,在城鎮街道上穿梭,督促公民們星期天投票時應投“贊成”票。在維也納,愛國者鬧得比納粹還起勁。一隊隊的愛國者走上街頭,高喊“許士尼格萬歲!”“自由萬歲!”以及“星期天,投票天,大家都投贊成票!”
群眾的熱情鼓舞了許士尼格。他繼續採取堅決的行動。“我不能也不準備當傀儡”,(內務部長賽斯—英夸特曾指責說,公民投票是違反貝希特斯加登協議的)許士尼格致函回答說,“在國家經濟上和政治上被毀滅的時刻,閣下勿以為本人會袖手旁觀。”在信的結尾,他緊急請求賽斯—英夸特,作為負責安全的部長,他應採取措施,結束恐怖活動。否則,他便無法阻止反對勢力。
雖然,一般人都認為賽斯—英夸特系希特勒的走卒,但,對奧地利之獨立,他也是很關切的。他雖同情奧地利納粹的某些政策,但納粹並不將他看作是自己人。在意識形態和天性上,他都比較接近許士尼格。兩人都認為自己是愛國者;兩人均是虔誠的天主教徒;兩人都是知識分子,都是酷愛音樂的文人。賽斯—英夸特答應透過廣播敦促其追隨者於星期天投贊成票,證明他比納粹更愛國。
當晚,許士尼格“帶著極其滿意的心情”上床——納粹對公民投票的威脅已消除了。但,他有所不知的是,此時的賽斯—英夸特在其黨內已沒什麼影響了。奧地利的納粹死硬派業已排成四列縱隊,上了街,朝騷亂的中心德國旅遊局湧去——大樓上懸掛著希特勒的巨幅肖像。他們高喊:“一個民族,一個帝國,一個元首!”初時,愛國者(數量上與他們相比為三比一)對此喊聲還頗覺有趣。接著,許多窗戶被砸碎了。站在一旁的警察連忙圈起封鎖線,以避免更大損失。納粹黨徒高聲怪叫,警察們不但置之不理,反而集中力量對付愛國者。末了,數量上處於劣勢的帶卍字章的納粹竟充斥街頭。
(4)
3月11日凌晨2時,仍以“奧托戰役”為代號的、經修改的入侵計劃發出去了。希特勒親自控制這次戰役。“若其它措施不成功”,計劃裡寫道,“我擬武裝入侵奧地利,以創立立憲條件,阻止對親德居民進一步施暴。”有關部隊需於12日中午前後作好準備。“我保持決定實際入侵的時間的權利。部隊的行動必須給人這種印象,即我們無意發動戰爭,反對我們的奧地利兄弟。”
清晨5時30分,許士尼格的床頭電話響了。電話是警察局長打來的,報告說,薩爾茨堡的德國邊境已被關閉,鐵路交通全部停頓。他急忙趕至巴爾豪斯廣場之總理府,他在那裡得悉,慕尼黑地區的德國師已被動員,據悉其目地的是奧地利。德國報紙的電訊稿也同樣令人吃驚:例如,它們宣稱,共產黨的旗幟已在維也納上空飄揚,暴徒們在高呼“莫斯科萬歲!”“許士尼格萬歲!”
上午10時,許士尼格的不管部長格萊賽—霍斯特瑙帶著希特勒和戈林的書面指示來到巴爾豪斯廣場。與他一起前來的是賽斯—英夸特(英夸特到阿斯盆機場接他的)。賽斯—英夸特大受震動,彙報了柏林的要求:許士尼格必須辭職,公民投票必須推遲兩個星期,以待類似薩爾公民投票的“合法投票”得以建立。如戈林在中午前後得不到電話答覆,那他就認為賽斯—英夸特受人阻止,無法打電話,而他戈林便採取“相應的行動”。此時已是11時30分,賽斯—英夸特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以元首的名義將限期延至下午2時。
許士尼格利用這段時間權衡了反抗的可能性。他給警察局長打了個電話,對方告訴他,維也納依舊平靜。他已在內城築起了一條警戒線——築得“儘可能遠”——但是,由於許多納粹警察已復職,政府已不能再依靠警察。在此走投無路之際,他召開了一次“內內閣”即最親近的顧問會議,討論應急措施。他提出三種選擇:拒不接受最後通牒,立即向世界輿論呼籲;接受最後通牒,他本人立即辭職;妥協,接受希特勒關於改變公民投票的技術方面的要求,但拒絕其他任何要求。他們決定妥協。
此時已快下午2時。片刻後,那兩名末日的使者,賽斯—英夸特和格萊賽——霍斯特瑙回來了。他們不接受妥協之說。這樣一來,許士尼格便只好在完全屈服和抗拒之間作出不愉快的選擇了。他匆匆與米克拉斯總統進行了磋商,決定取消公民投票。返回辦公室後,他將這一決定告訴了“內內閣”。一時間,眾人全都啞口無言。在沉默中,人們聽見卡車上的廣播喇叭在宣佈進行公民投票,之後便播放“啊,你,我的奧地利!”
片刻後,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