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回想起來,自己除了有點錢,好像跟庸庸碌碌的芸芸眾生也沒什麼區別。我前妻讓我做一些老了不會後悔的事,我也不知道到底做什麼才能不後悔。”
慶塵笑道:“有錢不是好事嗎,我以前窮的時候,天天恨不得都低頭走路,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從地上撿一枚硬幣。有時候看到有殘疾人在路邊乞討,我看著他盆裡的錢都在想,要不我幹他一票吧。當然,我忍住了。”
羅萬涯笑了笑說道:“人家都說三十而立,四十不惑,結果我都快五十歲了,腦子裡還一大堆疑惑。自己這輩子該怎麼過,也想不明白。”
慶塵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孔子說三十而立、四十不惑,說的是敵人有三十個,才值得我站起來打他們,敵人有四十個,我也能打的他們明明白白,一點疑惑都沒有。”
羅萬涯陷入了沉默:“讓你這麼一說,孔子怎麼有點像道上大哥的意思了。”
“哈哈,”慶塵笑了起來:“其實我想四十不惑的意思是,就算遇到了什麼不明白的事情,到了四十歲也不願意去探究了。你現在突然好學起來,倒是讓我有些出乎意料,怎麼,想換一種方式生活?”
羅萬涯若有所思道:“我這兩天一直在想,自己庸碌了大半輩子,到底做點什麼才能讓自己以後不後悔。張清歡這個人雖然有點彪,但他說的有一句話很觸動我。過去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自己的生活好起來,但這種快樂是有限的。現在我們做的事情,是讓別人的生活好起來,這種快樂是很難有止境的。過去我也未必服你,喊你老闆是因為,我這個人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該抱什麼樣的大腿。”
羅萬涯:“但現在或許有些不一樣了,你現在要做的事情,確實是我以前從來沒想過的,我現在學習,也是覺得那個目標很適合我,總歸比我以前做的事情要好一些。當然,有一天你不再做這件事情了,我也會離開白晝,自己去做。”
慶塵笑了,羅萬涯這樣的江湖大哥,過去那些俯首帖耳的姿態,不過是他為了生存,已經精通人情世故的一種表現。
他對人情世故的精通,以至於有時候別人會真的以為他對慶塵死心塌地。
但那種在道上打拼了幾十年的人,怎麼可能隨便對一個人忠誠?
慶塵笑道:“老羅,你現在不再假裝忠誠,多了幾分真誠,倒是有了一些少年氣。”
“半百的年紀了,哪來的少年氣,”羅萬涯感慨道:“只是一朝大夢初醒罷了。”
“那位女老師呢?”慶塵好奇道。
“刪了,”羅萬涯沒有過多解釋。
他這一輩子裡見過許多野心家,也知道那些野心家是什麼模樣。
他們會先以貼心的說客模樣出現,然後嘗試著左右你,併吞噬你的一切。
如果是以前,羅萬涯不介意與這位野心家再交流一下,但現在不一樣,他只恨自己在這條路上走的不夠快,所以必須輕裝簡行。
慶塵問:“你確定要繼續完成裡世界的那份事業嗎?”
羅萬涯點點頭:“確定。”
慶塵問道:“你知不知道,家長會現在雖然還很隱蔽,但未來有一天,一定會遭到所有財團的猛烈打壓。他們會通緝你們、殘殺你們,將你們吊在貧民區裡示眾,然後摧毀你們現在所做的一切。”
就像表世界先輩們遭遇的事情一樣,背叛、屠殺、刑訊、離間,財團會無所不用其極的對待這個想要顛覆世界的組織。
必然會有人犧牲。
這一刻,慶塵與羅萬涯的交談也多了幾分真誠與坦然。
慶塵將那個可以預見到的血腥結果,剝開給羅萬涯看。
羅萬涯認真說道:“我能想到,我最近就在學那段歷史。不過,老闆你既然知道會面臨財團打擊,為何還要做?一個終將被摧毀的事業,為何還要開始?”
慶塵說道:“我要埋下一些火種,讓那些貧民窟裡的人見過光明,有一天總會不再忍受黑暗。”
“明白了。”
慶塵說道:“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希望你也和我一樣,或許從今天開始,我們才算是真正的同行者……我很好奇,你刪了那位女老師,不會覺得可惜嗎?”
“我還是去風情街吧,”羅萬涯笑道:“那裡挺好的。”
慶塵無奈笑道:“這個隨你吧……現在我們被盯上了,我需要你配合整個白晝開始轉移,在危險來臨之前,離開這個地方。現在白晝太出名了,就像是一個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