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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部分

寧卻是愛他本人,愛他那崇高的、未被瞭解的靈魂,他那在她聽來很可愛的、帶著拖長聲調的尖細的聲音,他的疲倦的眼睛,他的性格,他那青筋隆起的柔軟白皙的手。她不僅高興看見他,而且還在他臉上尋找她給予他的印象的痕跡。她希望不只她的話,而且她整個的人,都使他喜歡。為了他的緣故,她現在比以前更注意修飾了。她發現自己常常這樣幻想:假使她沒有結過婚,而他也是自由的,那會怎樣呢。他走進房間來的時候,她總是興奮得滿臉通紅,而當他對她說了句什麼好聽的話的時候,她簡直掩飾不住歡喜的微笑。

①科米薩羅夫(1838—1892),農民,科斯特羅馬的制帽商人。據說是他打落兇手的手槍、救了俄皇亞歷山大二世的性命,後被封為貴族。

②里斯季奇·庫吉茨基(1831—1899),塞爾維亞政治家,反抗土耳其及奧地利對塞爾維亞的影響。

利季婭·伊萬諾夫伯爵夫人處在劇烈的激動中已有好幾天了。她聽到安娜和弗龍斯基在彼得堡。一定要使阿列克謝·亞歷山德羅維奇看不到她,甚至一定要使他不知道那個可怕的女人和他在一個城市裡、他隨時可以遇見她這個痛苦的事實。

利季婭·伊萬諾夫娜透過她的熟人探聽到·這·些·可·惡·的·人——她這樣叫安娜和弗龍斯基——要做什麼,於是在這幾天當中她就竭力指導她的朋友的行動,使他不致於碰見他們。一個年輕副官,弗龍斯基的朋友——她透過他得到了訊息,他希望透過利季婭·伊萬諾夫伯爵夫人得到一種特權——報告她說他們已經辦完了事務,明天就要走了。利季婭·伊萬諾夫娜已開始平靜下來,可是第二天早晨就接到了一封信,她懷著恐怖的心情認出了信上的筆跡。這是安娜·卡列寧娜的筆跡。信封是用樹皮一樣厚的紙做的;在長方形的黃紙上有大寫的姓名的花字,那信發出令人怡悅的香氣。

“誰送來的!”

“旅館裡的聽差。”

利季婭·伊萬諾夫娜過了好一會才能坐下來閱讀那封信。她的興奮引起了她常犯的喘病。當她恢復鎮靜的時候,她讀了下面用法文寫的信:

MadamelaComtesse①——您心中充滿的基督徒的感情,給了我自知不可原諒的膽量來寫信給您。我不幸和我兒子分開了。請求您允許我在動身之前見他一面。使您想起我,請您原諒。我寫信給您而不寫給阿列克謝·亞歷山德羅維奇,完全是因為我不願意使那寬大的人想起我而痛苦。瞭解您對他的友情,我想您一定會了解我。您可否把謝廖沙送到我這裡,或是約定什麼時候我自己回家裡來,再不然,您可否告知我什麼時候,在外面什麼地方,我可以看到他?我知道決定事情的那個人的寬大,我想一定不會拒絕我的請求。您想不到我是多麼渴望看到他,因此也想像不到您的幫助會怎樣使我衷心感激。

安娜

①法語:伯爵夫人。

這信裡的一切:信的內容和寬大這個字眼的含意,特別是那種隨便——她是這樣覺得——的語氣,都激怒了利季婭·伊萬諾夫伯爵夫人。

“對來人說沒有回信,”利季婭·伊萬諾夫伯爵夫人說,於是立刻開啟她的吸墨紙檔案簿,她寫信給阿列克謝·亞歷山德羅維奇,說她希望一點鐘的時候在宮廷慶祝會上看見他。

“我要和您談一件重大的苦惱的事。在那裡我們再決定談話的地點。最好是在我家裡,我預備好您所喜歡的茶。必須如此。上帝給予了十字架,但是也給予了忍受的力量,”她補充這麼一句,使他多少有一點心理準備。

利季婭·伊萬諾夫伯爵夫人通常每天總要寫兩三封信給阿列克謝·亞歷山德羅維奇。她喜歡這種聯絡方式,這具有親自會面所沒有的風雅和神秘的味道。

二十四

慶祝會結束了。人們出來的時候碰了面,閒談著最近的新聞,新授予的獎賞和大官們的升遷。

“要是瑪麗亞·鮑裡索夫伯爵夫人做了陸軍大官,沃特科夫斯基公爵夫人做了參謀總長,”一個穿金邊制服的白髮老人向一個問他對於新任命有何意見的高大而漂亮的女官說。

“而我也做了副官的話,”女官微笑著說。

“您已經有了官職呀。您掌管教會部。您的助手是卡列寧。”

“您好,公爵!”矮小的老人說,和一個走上來的人握手。

“您說卡列寧什麼?”公爵說。

“他和普佳托夫得了亞歷山大·涅夫斯基勳章。”

“我還以為他早就得了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