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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幅瘦鬼跟著胖鬼的寫道:

餓鬼啾啾啼鬼窟,不及豪家廝養卒;

但能倚勢得紙錢,鼻涕何妨長一尺!

張問陶對第八幅兩個骷髏講話的寫道:

愈能腐臭愈神奇,兩束骷髏委路岐。

面對不知人有骨,到頭方信鬼無皮。

筋骸漸朽還為厲,心肺全無卻可疑。

黑塞青林生趣苦,莫須爭唱鮑家詩。

詩畫結合,《鬼趣圖》的主題越來越具體而豐富。說《鬼趣圖》是中國式的諷刺幽默漫畫的開端,不為過份。

《鬼趣圖》一出,羅聘在京師的名聲大噪,當然也有人為他擔心,如程晉芳就勸他:“斯圖即奇特,洗手勿輕試。”畫鬼遭鬼忌,掩飾得再巧妙,也會弄出麻煩來的。

乾隆三十七年(1772年)秋天,羅聘畫了一幅《歸帆圖》,表示要南歸了。翁方綱、錢載、錢大昕等60餘人在陶然亭設宴贈詩送別。對一介布衣的羅聘來說,稱得上是一次盛會,可見他在京師的交遊之廣和為人所重。

乾隆三十八年(1773年)春,羅聘到了天津,在這裡,整理了金農的詩集。他在後記中說:

冬心先生既編其詩為《冬心先生集》,後復編續集一卷,……此卷亦已泯焉。……於是經年求訪,倚席之講授,好事長者之藏弆,酒亭佛寺之壁,蠟在覆瓿之餘,於塵蘚垢蝕、縑素凋裂間,尋循點畫,指定擬似,至於忘食廢事,厘為一卷,仍其原序,以終先生之志。……傾訴了他蒐集老師遺作的不遺餘力,和溢於言表的懷念之情。

回來的路上,途經泰安。他的詩友朱孝純在這裡任太守,挽留他在泰安一住三月,恰好另一位友人朱二亭(朱笉)也來此,他們結伴而遊,因風雨的原故,凡三登方造其顛。羅聘作有《登岱詩》和《遊岱圖》。朱孝純《登岱詩》小敘中說:“羅君平生材藝,與山川秀美,相為映發;而又能杖履巖壑,不慳所遇,有如此者。”蔣士銓在跋中也說:“予讀記與詩,奇峭奧博,不啻偕君曳履天梯石磴間,驚喜危俱,一時並見。是君既能攝有形之泰岱於行墨中,又能攝讀者心魄於無形之泰岱中,神妙固如此哉!”在此遊中,羅聘留下了好詩好畫。乾隆三十九年(1774年)的秋天,羅聘和朱二亭同舟,回到了一別四年的故鄉。

三、“花之寺僧”老更貧

羅聘回到家鄉,仍幹他的舊營生。羅聘畫梅是得金農真傳的,妻子方婉儀和兒子允紹、允纘都善畫梅,“羅家梅派”

傳頌一時。

羅聘還抽暇到過湖北、山東、山西、河南等地。乾隆四十三年(1778年)他由山西回來時,正是歲末,除夕夜兒輩畫歲朝圖,他和妻子對酌聯吟,過了一個難得的團聚之夜。乾隆四十四年(1779年),羅聘又去京師了。臨行時妻子方婉儀正患肺病纏綿床榻。顧不上妻子生病仍要遠離,總有出於不得已的原因吧。羅聘五月初動身,六月中旬住在濟南客舍,一天夜裡忽然夢見方婉儀手持自己畫的梅花捲出現在他面前,說:“我,滇南去矣!”羅聘醒來,百思不解,等他八月到了京城,來自家鄉的一個叫萬華亭的告訴他,方婉儀已於五月十九日在揚州病逝了。這對羅聘的打擊是巨大的。藝術上的同道伴侶,生活上的貧賤夫妻,相守二十七年,沒有過過舒心日子,如今離他而去了,羅聘怎能不悲愧交加。此時妻梓待葬,兒子待養,羅聘卻兩袖空空,欲歸不得。他身居古廟,對月難眠,感嘆道:

空有千秋業,曾無十日資。

欲歸歸未得,何以慰兒痴?

情急之下,他甚至把妻子過去寫的《忍譏》詩,親手抄錄,呈送顯貴,以引起憐憫博一點施捨。這次在京城雖又結識了周筤谷、桂未谷、丁小疋、王秋塍等名流,也出席過翁方綱主辦的東坡生日紀念會,詩名畫譽不減當年,但伸手援助者卻寥寥。羅聘本來受金農佛教思想的影響很深,此時對世事更淡漠了,“人生都作畫圖看”——這不是新的《鬼趣圖》嗎?

在京不到一年,他淒涼地回到揚州。

過去畫鬼,現在畫佛了。據說過去他曾做一夢,夢見自己踏進一座寺廟,廟的名字叫“花之寺”。他認為自己前世就是這座廟的住持,因起號“花之寺僧”,他畫佛像,都題這個名字。無論出於什麼心理狀態,羅聘皈依了佛教——他逃禪了。

在揚州畫了一些時畫,又到南京去賣畫。他住在普惠寺裡,常和詩人袁枚、陳古漁、汪阿濤和畫家吳先之等來往。他和袁枚的交誼最好,曾到袁枚的隨園賞花,後來袁枚還將唯一的幼子寄養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