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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入學就讀。“教館本來是下流”,但是到了這些書院裡教授,就成了知名有道之士,地位則比較崇高。但是,考之入院資格,30歲的板橋也只好望院興嘆。這些書院的掌院即管事者或掛名管事者大都是進士出身,如儲大文,康熙辛丑進士;查祥,康熙戊戌進士;儲麟趾,康熙己未進士等。被延請教授的,金兆燕有著述高達數尺;俞升潛是舉人出身,又“善於教人”;王世球乃轉運府署中的經師;謝溶生乃謝安後裔,工於制藝,聞名於淮南……數不到從興化來的潦倒秀才。教授之外,還有一條為當時讀書人求得溫飽與發展的棲身之地,即投靠鹽商與達官,在他們的府中或園中為門下客。揚州豪商,乾隆時達200餘家,康熙末年也有近百家,許多人家都養著一批文人,為他們服務。如南河下街的徐贊候,家財萬貫,他的門客,有後來修《大清一統志》的齊召南,有書法家葉敬,還有揚州八怪的另一位著名人物金農。如西園曲水的鮑棠樾,賓客如雲。門客合意的“重委之事”,覺得並無專長的則“終年閒食”。如筱園主人程夢星,康熙壬辰進士,從政從商,養了一大批清客,有姓名可考者便有多人,著名畫家陳撰在他門就設館十年。①揚州當日好客最為出名的便是東關街的小玲瓏山館。主人馬曰琯兄弟,“四方之士過之,適館授餐,終身無倦色”。鄭板橋也找過他。

據說,鄭板橋初到小玲瓏山館是在一個瑞雪飄飄的初春。主人以雪為題,請詩客吟詠。由於板橋形容枯槁,衣著寒酸,許多人都看不起他。有人耍他,要他即席吟詩。他吟道:“一片兩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眾人大笑不止。笑夠了,板橋又吟道:“千片萬片無數片,飛入梅花都不見。”於是座中人又大驚,主人改容謝客。還說,板橋還在小玲瓏山館畫了一幅梅雪圖,從此為揚人所重。②這段故事是揚州人後來的附會,當時的板橋並未能入館馬氏,而是住在廟宇中。板橋詩云:“落拓揚州一敝裘,綠楊蕭寺幾淹留”,又說:“乞食山僧廟,縫衣歌妓家”,都是明證。住廟是不必花銀兩的,而且盡點勞務,例如抄點經卷之類,不時還可以乞得齋飯。通常所說的板橋寓枝上村,住在李氏小園,或稱勺園、文園、那是十餘年後乾隆年間的事。李氏小園構屋之主人汪希文,乾隆元年(丙辰)才來揚州枝上村賣茶,板橋之賃屋,自然不可能在汪翁來此以前。揚州廟宇極多,清初的廟宇可考者達200餘處,這些廟裡多的是空屋。同時,歌妓冠揚州之名,很多都出生在興化、泰州一帶,其中不乏板橋同鄉。板橋來揚州謀生,自然仰仗不了鹽運使衙門與揚州府署,但可仰仗同鄉。和尚與歌妓給板橋以幫助,是極自然的事。

俗雲“福無雙至,禍不單行”。30歲左右,板橋又遇到了有生以來最沉重的打擊。先是他的父親立庵先生病逝,年僅50歲。不久,他心愛的犉兒也夭逝了。他先是賣掉老屋。看見他搬家的同學顧萬峰說他“見說移家屋,蕭然屋幾間。有才終落拓,下筆絕斑斕”。一方面說他家宅越來越小了,一方面同情他懷才不遇。板橋賣屋不足,又上街賣書,“今年父歿遺書賣”;賣書不足,就只好到揚州來賣畫了。

清初揚州畫市十分繁榮,這和當日這裡商業繁榮有關。上面所述的豪商之家多門下客,許多門下客本來就是著名的書畫家、學問家。如書家葉天賜在江園作客,畫家張洌г隗閽白骺停��始液際攬ピ諦×徵縞焦葑骺汀4送猓�謔猩下羰槁艋�模�登�漵行彰�錄?煽嫉模�堆鎦蓴�陳肌吩賾�170餘人。書有楷草隸篆,有擘窠書,有指書、箸書;有章草,有八分,有蠅頭,有的專寫“鵝”字、“福”字;畫有花卉山石翎毛,有的專畫驢子、龍、羅漢、牡丹、蘭草。畫家中有的“有元人風”,有的被稱為神品、逸品。還有和尚書、道士畫,無奇不有。也有閨中仕女拋頭露面賣畫的。泰西畫法當時已傳入揚州,轅門橋上畫鋪林立,無美不備。板橋初登揚州畫壇,他說,他用的是墨筆,“寫來竹柏無顏色,賣與東風不合時”,一時不能出人頭地。這時候的李鱓,正是“丹青縱橫三千里”,南國北國聲名大噪的時候,而板橋自述此時“無所知名”,直到“二十年後”——應童子試的20年後,即雍正十年光景,板橋才聲名日隆,以詩書畫與李鱓並比齊聲。

板橋清貧,而揚州這塊銷金之地,“盡把黃金通顯要,惟餘白眼到清貧”,給他的刺激是很深的。揚州在板橋看來,到處的亭臺樓閣,到處的歌舞之聲,是“畫樓隱隱煙霞遠,鐵板錚錚樹木涼”。為什麼鐵板歌喉在貧士聽來不是暖意而是涼意呢?因為揚州這地方在畸形發展,土地及人的靈魂都被扭曲了:“千家養女先教曲,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