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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後,晃著腦袋道:“辛苦了,辛苦了。”

田原夫人的眼睛突然淚光閃爍,她並不是因為竹千代的問候而高興,而是廣忠那一句“這是你母親”讓她百感交集。

廣忠抱著竹千代走到上首坐下,田原夫人則在旁邊布墊上坐下。如果可能的話,她想將丈夫永遠擁人懷中,永遠與廣忠待在一起。她不想讓任何人接近這二人世界。一心想得到丈夫的愛,田原夫人立刻向竹千代行禮。“願竹千代茁壯成長。”她雙目含情,伏在地上。

“不要客氣,請起吧。”竹千代搶先答道。

“噢,少主真是天性豁達。”田原夫人被竹千代的話壓著胸口,竟然忘記了伸手接他。

“竹千代,”廣忠道,“好了,讓母親抱抱你。這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竹千代離開父親的懷抱,不情願地坐在褥墊上。

廣忠又苦笑了,“不認母親。看來讓他臨別時來辭你,是我的失誤。”

“沒關係。”夫人又跪在丈夫面前。無論竹千代對她如何不敬,廣忠親切的話語已讓她心動。

“他沒見過我,不認也不為過。真喜姬衷心祝願他此去駿河一帆風順。”

“沒見過便不為過嗎?”廣忠以為她在諷刺,“如果不讓他來見你就出城,是對你的不敬。我帶他來,你也瞧瞧他。”說完,他緊閉雙唇,望向窗外。松樹依然那麼蒼翠。白雲悠然往來。酷暑的中午仍無一絲風。連白色的狗尾草,也還是往年的模樣。只有人,每時每刻都在變化。生者必亡,合者必分。

廣忠還記得,他也曾經被父親抱到這裡,來見於大的生母華陽院。如今,他又帶著於大所生、也是自己最愛的孩子來到了別的女人面前。父親不在,於大不在,阿春也不在。明天,竹千代也將要離他而去了。留在這裡的,只有令他毫無感覺的田原夫人和他自己。這一切真如夢幻一般。孤獨和人生無常之感席捲了廣忠。

“竹千代要去駿河嗎?”他突然聽到一個稚嫩的聲音問道。

“到駿府去做客。駿府裡有味美的果品。”

“啊……竹千代。”

“那麼,我們就此別過了。請母親大人保重。”

“是……是。我記住了,記住了……”

“父親大人,我們回去吧。”

廣忠一直緊緊地盯著竹千代,突然,他嘴唇顫抖著,飲泣起來。

“你去叫雅樂助來,我還有話對夫人說。”他對緊張地候在一旁的阿楓說道。“從西郡坐船到大津,在那裡換走陸路。途中也許需要田原家的關照。此事令兄告訴過你嗎?”

竹千代詫異地仰頭,望著扭過頭去、強忍淚水的廣忠。

雅樂助帶著竹千代回去了。竹千代規規矩矩向父親行禮,極不願意地被抱走了。他依然沒向田原夫人行母子之禮。

此前對這位母親一無所知的竹千代,突然之間根本無法接受這一切。無論誰的命令,這個孩子也決不執行。這又令廣忠悲傷。性格堅強者固然有大作為,但他又擔心強者易折。而且今川義元是妄自尊大之人,因小小失禮就可以和人翻臉。這個桀驁不馴的孩子肯定會惹惱義元。但為了保全松平家,廣忠別無選擇,只能將竹千代送去做人質。

廣忠最近身子極弱。今天特意帶竹千代同來,也是他軟弱的表現;和當初不讓田原夫人到本城時相比,廣忠如今軟弱多了。

“夫人,”只剩下他們二人後,廣忠凝視著院中的榛樹,“宣光對你說了些什麼?他不會說讓你將竹千代送到田原城下吧。”

田原夫人緊緊依偎在廣忠身上,她全身發熱。每月只相見一兩次。看到廣忠的身影,聽到他的聲音,就足以讓夫人熱血沸騰。她仔細體味廣忠話裡的含義。“妾身決不離開您半步。他說決不要離開……”

“他是那樣說的嗎?”

“是。當然了。真喜姬對大人的……”

“是嗎?那麼,竹千代此行就安全了。實在感激不盡。”

因為今川義元曾經令人進攻戶田金七郎,所以岡崎城到駿府途中必埋伏了很多金七郎的殘部。而能夠壓制那些殘部的,只能是同族的戶田父子。

廣忠放心地點點頭,田原夫人突然伏在丈失膝上失聲痛哭起來。她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哭。她一邊哭,一邊扭動,身體逐漸發燙。“大人!請您不要悲傷。真喜……真喜……看到您的眼淚,比死都難過。”

廣忠沉默了。

鐘聲響了起來。那悲慼清澈的聲音聽來就是讀經的聲音,好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