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伏案批閱著奏章的朱由檢時,心裡又是一陣緊張,剛才因為錢財和宅子所生的那一點勇氣就消退了許多,好一陣後才鼓起餘勇,輕聲道:“陛下。”
“嗯?”皇帝此時才察覺他已經回來了,但頭卻沒有抬起,依舊是看著那道奏本,問道:“魏忠賢那兩人可領旨退下了嗎?你在旁候著吧。”
“皇上,魏公公和顧大人都不曾離開,他們說實在是事關重大必須要見皇上一面哪。依著奴才的愚見,皇上是不是見一見他們,外面天兒這麼冷,顧大人年紀大了只怕是受不得寒的……”再三權衡之後,徐應元還是壯起了膽子提出了建議。
“放肆!”朱由檢聞言嚯地抬起了頭來,怒看向自己的這個身邊人:“朕定下的意思什麼時候輪到你這個狗奴才插嘴了?真真是不知所謂!”
一見皇帝發怒,徐應元當時就嚇得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皇上恕罪,皇上恕罪!是奴才一時放肆才敢說出這樣的話……”一面說著還磕了幾個頭,現在他可是後悔死了。自己怎麼就一時被那些銀子迷了心竅呢,自己跟了皇帝這麼久,早應該知道他對魏忠賢有著成見,怎麼可能會在這個時候見他呢?
朱由檢見他如此惶恐的模樣,心裡便是一軟,怎麼說他也是跟隨自己最久的人了,實在不能太過苛責,便揮手道:“你退下吧,外面那兩個喜歡跪就讓他們跪著!”
“謝皇上恩典!”磕了個頭後,徐應元才爬起來,他的身上已經被汗給浸溼了,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有了伴君如伴虎的感覺。朱由檢看他起身欲退出去,臉上也不禁有些好笑,但當他的目光落到地上徐應元掉落的那張紙片時,眉毛便是一挑:“那是什麼?”
“啊?”徐應元順著皇帝的目光往下看去,頓時臉色大變。想必剛才自己下跪或是磕頭求饒的時候動作太大了,居然將那張銀票給掉了出來,這要是讓皇帝看到了可就是又一次訓斥了,他立刻就上前就將之拾了起來,然後回道:“是奴才的一件私物,讓皇上受驚了。”
見他如此急切的動作,說出的話又是如此語無倫次,朱由檢原來的一分疑惑就變成了五分,張口道:“等等,你將此物拿與朕看看。”
“是!”皇帝開了金口,他一個做下人的自然不敢違逆了,只得將手裡的銀票呈了上去。現在徐應元只恨自己的身邊沒有了其他的紙張,不然就能矇混過關了。
拿過銀票只看了一眼,皇帝的雙眼就瞪大了:“五千兩!徐應元,你什麼時候有這許多的銀兩了?”
“這個……”徐應元頓時語塞,他既不敢如實相告,卻也一時編不出一個合理的理由來。皇帝看他的模樣,已經猜到了是怎麼回事:“是門外的魏忠賢給了你這張銀票,讓你來朕這邊說好話的吧?我說你以前從來不敢多言的,今天怎麼就這麼大膽了,原來全是這五千兩的銀子在你的身後撐腰啊!”
“咕咚!”徐應元立刻再次跪了下來:“是奴才貪婪,奴才該死,求皇上饒命哪!奴才不該受了他的銀子,在皇上面前為他說話了,奴才這就將銀票退還給他們!”
朱由檢的臉上忽陰忽晴了半晌:“朕也知道你是一時的貪心和糊塗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的,但是有了這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他魏忠賢以前不也是一個不名一文的小宦官嗎,就因為他的貪婪,才會使得朝廷遭到他的荼害!朕現在好不容易才有了將他剷除的機會,不會讓另一個有可能成為魏忠賢的人在朕身邊的……”
聽皇帝這麼一說,徐應元更是嚇得簌簌發抖,除了磕頭和求饒命之外就說不出什麼來了。見他如此可憐的模樣,才剛當上皇帝的朱由檢卻也硬不起心腸將他殺了,便說道:“念在你跟了朕這麼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一次就不為難你了。”
“謝皇上隆恩!”徐應元聽皇帝這麼一說才算是放下心來,但是皇帝的後一句卻又讓他如五雷轟頂:“不過你起了貪念,朕不能留你這樣的人在身邊服侍,死罪可免,活罪難饒,你明天一早就去南京守陵吧。現在你就可以去內務府知會一聲了。”
好半天后,徐應元才算是還過神來,知道現在一切都已經無法改變了,只得磕了個頭:“奴才領旨謝恩。”而後又用抽抽嗒嗒的聲音道:“老奴走後,皇上可要保重自己的龍體啊。”
“去吧!”知道此例不能開,雖然心裡也有些不捨,朱由檢還是硬起了心腸一揮手道。
眼見得徐應元退了下去,皇帝的眼眶也有些發紅,這個人自從自己懂事之後就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邊,即便是當初最難的時候也是不離不棄,小心伺候,但現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