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這自然一詞,其實大人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只是因為被眼前的假象所矇蔽,才會發出閹黨不可除的慨嘆。”田鏡笑著一彎腰,吃力地從地上拾起了一張枯黃的葉子,然後將之捏得粉碎:“大人請看,這些落下的樹葉早已沒了生機,而那掛在枝頭的樹葉不也一樣嗎?閹黨,在先帝駕崩之後,便已如這滿園的草木一般失去了他們該有的生機了。”
唐楓看著那些樹木,似有所悟:“你的意思是他們其實早已經是外強中乾了?”
“不錯,本朝歷來當權的宦官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在他們得勢的時候,幾乎能操縱這天下間的一切,便是九五之尊的皇上也被他們玩弄於股掌之中,可一待皇帝真要對付他們了,便只需要一道聖旨,便能將之盡數斬殺,劉瑾、馮保莫不如是,這卻是因何?”
在頓了一頓之後,田鏡又自己給出了答案:“因為他們的權勢都是出自皇帝,一旦皇帝不肯給予他們這份權力和榮耀的時候,他們就只有土崩瓦解一個結局了。”
“可是……這個魏忠賢及其黨羽可不同啊,他們的勢力已經遍佈了整個朝堂,便是皇上想要動他們,恐怕也會影起群臣的反彈啊,到時候只怕這天下可就要亂了。”唐楓依舊維持著自己的看法和擔心,皺眉說道。
“這便是老朽之前所說的大人你為那表象所迷惑的緣由所在了。”田鏡呵呵一笑道:“道一個不是很恰當的比喻吧,皇帝好比這大地,朝廷中的官員好比樹葉,而那魏閹就是樹幹。當土地再不願意將水分輸送到大樹中時,那樹及附在它身上的葉子自然會慢慢地枯萎。有的時候因為這棵樹很大的關係,在頭前一段時間裡看不出來,但是這並不代表它就無恙。當秋風一起,這滿樹的葉子就會離開樹幹,而這樹幹也會被人從土中挖出,砍碎了當柴燒。
“如今的朝局也是如此,當皇帝已經不再信任魏忠賢,這些依附於他的官員又豈會不顧一切地繼續跟在他的身後?之所以現在還沒有表露出來,只是因為尚無外力去敲打罷了。”
“可是今日朝堂之上的情況看來卻不是如此啊。”唐楓雖然覺著他所說的有一定的道理,但在回想起自己之前所見時還是沒有信心,更將早朝的情況詳細地說了出來。
“大人,你這是為他們的假象給矇蔽了,這一切不過是閹黨所做的最後努力罷了。若不是因為他們已經深深地感覺到了恐懼,這些人會忙不迭地以這種方式來威脅皇上嗎?只有怯懦的人,才會張牙舞爪地表現出自己的兇悍來。真要是閹黨還能控制一切的話,他們只會靜靜地在旁看著,根本不必當面做出這些舉動。”田鏡滿是信心地道。
“唔,這話的確是有些道理,閹黨今日的所為的確有所反常……”唐楓沉吟了一下道。
“其實本朝哪一個當權的太監在掌權時不是如此呢?但他們的覆滅卻也不過在短短的幾日之內,這便是宦官當權最大的一個弊端了,他的權勢只有來自於皇帝。一旦沒了皇帝的庇護,他們就什麼都不是,他魏忠賢如何能免俗?
“再說這朝中的那些官員們,他們中的確是有一些是一心依附於魏忠賢的,但那畢竟是極少數,他們都是一些早已經位及人臣的官員,知道只有跟著他魏忠賢才能保住自己的官位和地位。但其他人呢?其他的官員難道就會安於現狀嗎?當官的人,有誰不想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但是就因為上面的人與魏忠賢的關係更密切,自己就要被這些人所壓制,這些三四品的官員會甘心嗎?他們就不想除去上面的人自己取而代之嗎?
“或許在魏閹得勢的時候,這些人縱然有心也不敢表露出來,但到了這個時候,他們已經看清了形勢,明白跟著他魏忠賢走下去只會越來越壞,他們會不起異心嗎?只是因為那秋風不起,這些葉子才沒有脫離魏閹這棵大樹,只要大人給出一點暗示,這些原來就只為了權勢,沒有半點操守的人就會紛紛離開魏忠賢,轉而倒戈。
“京城的官員已經是如此,外省的地方官員就更如是了。他們與魏閹更多的只是相互利用罷了,即便除去了他一個魏忠賢,對這些官員來說也不是什麼大事,他們關心的只是自己的利益。所以大人根本不必為除魏閹會有諸多的阻撓而擔心。”
“田老你所說的只是除去魏閹,那這些閹黨中的官員呢?”唐楓此時已經被田鏡這番長篇大論給說動了,只有最後的一點疑問。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一旦魏閹被除,這些官員早成一團散沙,朝廷有的是辦法將他們分別定罪,又能成什麼問題呢?”田鏡笑看著唐楓問道。
“不錯,不錯!田老這一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