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唐大人乃是皇上看重的近臣,豈是我等外官可比,怎麼也是應該本官去看你才是啊。只是因為本官每日裡公務繁忙,實在是抽不出空來,而唐大人行事又很是低調,顯然是不想人去打擾,本官這才沒有冒昧去見你。”聽出了唐楓話裡標榜自己得皇帝看重的意思,嚴伯達便在話裡還以顏色,既諷刺了唐楓的身份,又提醒他自己才是浙江的首憲。
唐楓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咂摸了一下滋味道:“好茶,這應該是雨前的龍井吧?果然是香氣醇厚,讓人齒頰留香啊。”他這一句全不相干的話,使得嚴伯達以及其他兩名想著看唐楓發怒的官員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一時間堂上便有些靜了下來,只有唐楓肆無忌憚地品著香茶的嘖嘖之聲。
沒想到這個年輕人居然還會來這一手,這使得嚴伯達也不敢小覷了他:“唐大人若是喜歡的話,本官這裡尚有幾斤這雨前的龍井,就送與你吧,也算是我浙江百姓的一點心意。”
“嚴大人如此客氣,本官便卻之不恭了。”唐楓呵呵笑了一聲,便收下了。正當張思遠見話題無法繼續,要將法場上的事情說出來的時候,唐楓卻突然又道:“不過本官卻有一事不明,還請幾位大人解釋一下。這龍井之名,我大明各地之人都有所知,便是上貢皇上的貢品之中也有它們。得皇上的恩賞,本官也曾在宮中喝過貢茶,可怎麼就比不得這裡的龍井味道純正,香氣醇厚呢?”
沒想到這區區的一杯茶,都被唐楓給品了事情來,這讓在座的幾人面上都是一緊。還是張思遠的反應快,笑著道:“大人看來也是個愛茶之人,只是一嘗這茶便覺出了其中的不同,實在是讓本官佩服啊。不錯,這裡的茶葉的確比那貢茶更好,但這卻不是我等做官的欺君不敬,而實在是沒有辦法啊。
“大人適才也提到了,這乃是雨前的龍井,這龍井茶在我杭州雖然多有種植,但這能在雨前便發了芽,能被採摘了用做茶葉的卻是少之又少,每一年也就在十來斤左右。而我浙江每年要上貢朝廷的茶葉卻有數百斤之多,這獻於皇上的貢品除了質量要上乘之外,最重要的是有一個統一的品次,若是讓皇上或是宮裡的貴人們察覺出其中有參差不齊的味道,便是大罪一條。
“所以無論是哪裡的貢品,保持其品質一致性是第一位的,至於這味道最好,但是產量極少的雨前龍井我等只能留下了。聽說大人也是一個與民為善的好官,我等的這一點心思除了為了自己,也有為了當地的茶農考慮,以防他們被朝廷怪責,想必你也是能瞭解的吧?”說著他衝唐楓略微地一拱手道。
唐楓倒真沒想得這麼細,他之所以突然提起這事是為了能在氣勢上壓過了這幾名官員,卻不想他們也有著自己的考慮,便點頭道:“原來如此,倒是本官唐突了。幾位大人能為我浙江的百姓著想,實在是百姓之福啊。”
這麼一來,場面上的氣氛好了一些,嚴伯年呵呵笑道:“唐大人也太過謬讚了,我等食君之祿,自當忠心辦差,能為民做點實事也是份所應當的。但是有些人卻不這樣想,他身為一地的父母官,為了一己的私慾居然使得治下的百姓死傷無數,流離失所,實在是罪不可恕。”說著他看向了張思遠道:“雖然當著唐大人面,本官也不想隱瞞什麼,那建德縣令熊燦可已經伏法受死了嗎?”
唐楓見他話鋒一轉就轉到了熊燦一事之上,心裡對嚴伯達的反應也著實佩服。好在他此來的目的也是為了熊燦,所以對此並沒有半點阻攔的意思。那張思遠等的就是嚴大人問自己這事情了,一見他過問,就立刻起身有些慚愧地道:“回巡撫大人的話,下官無能,這熊燦並沒有被明正典刑……”
“什麼?難道你對這等為惡之人還有著什麼包庇的心思嗎?”嚴伯達有些惱怒地說道:“今日你若不能給本官一個合適的解釋,本官必不饒你。”
“巡撫大人,此事實在不是下官不肯盡心,乃是因為有人從中阻撓啊。”張思遠說著看了一眼唐楓:“在我已經下令開斬的時候,有人阻止了這一次的行刑!”
“什麼人竟有這麼大的膽子,連官府的法場也敢擅闖?”嚴伯達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道,面上現出了一片怒色。唐楓在旁看著他們兩人的對話,總有一種他們是在演戲的感覺,這個嚴伯達作為浙江眾官之首,斷無可能連這麼大的事情都不知道,他這麼做為的就是將自己逼成了不守規矩的人。所以唐楓為了不再被他們拿住了話頭,便笑了一聲,自己承認道:“是我,是我在法場上阻止了張大人命人行刑的。”
“是你!”嚴伯達突然掉過了頭來,看向了唐楓,眼中滿是怒意:“唐大人